荀彧从那时候起就仿佛被诅咒了一样,和谁定亲谁家闺女就死,不是得病死就是家族被灭,闹得人们都说他命硬,克妻。因荀氏大族地位摆在那边,人们不敢在明面上议论,荀彧又在最为关键的年龄一头扎入了名为曹操的小船上,专注了事业,也就忽视了家里,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整日里与书籍、公务为伴,家里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曹操在仆从的指引下见到了荀彧的管家,那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稍有些眼熟的面容似乎以前在颍川见过,一看就是在荀氏大家族土生土长出身的管事。
管家恭敬告诉曹操:“已经为家主请过大夫了,大夫说家主并无大碍。”
大夫的原话是操劳过去,郁结在心,心病若无心药医治,身体也会被拖垮,开药方也不过是开了些安神的方子。
曹操道:“我先去看文若,还请管家将药方拿来给我看看。”
他才不信管家轻描淡写的话,这些仆从为了安他心从来都是挑好话来说,与其相信他们隐瞒的话语,不如问了药方自己来推测。
他随先生们学过药理,对于基础的药方还是能够辨认出来的,其中几味药一看就知道是治什么病,由此可以推断是大病还是小病。
在曹操看来,荀彧这样很少生病又勤奋锻炼的身子骨能直接病倒,那定是来势汹汹的大病了!
管家不敢阻拦他,送曹操到荀彧房门口,弯腰低声道:“家主刚用了药,睡下了。”
“你声音轻点,我去看看他,”不见到荀彧他怎么能放心呢?
曹操放轻声音,走入那间荀彧的屋子。
他的卧房与他的性子一样淡雅,如墨如画,主色调是淡淡的青色,内里装饰简单,墙壁上有雅致的画作,玄关青瓷花瓶做点缀,就连屏风都是藏青色的花纹。
屋内的窗户关着,没有点亮灯,以至于环境有些昏暗,曹操走近看,见床榻上的人正在熟睡,如墨的发丝散落在枕边,唇色苍白,而脸颊绯红,风华绝代的美男子便是病中都有凋零般病态之美。
遗憾的是,曹操是个睁眼瞎,看美丽的事物不看脸,只看胡子,他见荀彧把胡子都刮干净了,下巴瘦得都快成瓜子脸了,不由懊恼:“怎么会病成这样呢?”
曹操轻声嘀咕了句,有些担忧地轻轻一探,手指感受到其上滚烫的温度,皱了皱眉。
荀彧烧得有些迷糊了,他本来就热着,服了祛除寒邪的发散解表之药,捂着被子就有些出汗,现在脑袋上再探上来一只热乎乎的手,阳气十足,他就更热了,不由难过得睁开了眼睛。
迷迷糊糊看清来人是谁,他混沌的脑子缓慢转动起来,迟疑问:“主公?”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情况,困了就接着睡,不必管我,”曹操握住了荀彧的手腕,感受他脉搏跳动的频率,那脉搏浑厚着呢,咚咚咚地敲击在他的指尖,就是心跳快了一些,也难怪荀彧呼吸急促。
曹操心下稍安,到底是常年锻炼的身体,荀彧的身体底子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