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空心的,又大又黑,鬼站在角落,会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渺小感。
她试着叫了一声,没有回音。
姜宁有些怵,这里面黑咕隆咚的,万一跳出一只恶鬼怎么办?而且这里面好冷。她探出右脚,扫了一圈,确定没有障碍物后亦步亦趋地朝前走。
没过一会儿,眼睛适应黑暗,她眯着眼在空中看到无数根红色的丝线。
交织缠绕、密密麻麻、像是蜘蛛的巢穴。
她避开红线,越走越心悸。
那个女鬼去哪儿了?为什么感觉有东西在盯着她?
在姜宁不禁打起退堂鼓准备离开时,一股黑色的浓雾突然自远处的地面腾空而起,在空中形成一个龙卷风。她挑挑眉,发现黑雾下面是空的,看样子还有地下一层,隐隐地,下面闪着绿色的幽光。
这时候按照常理她应该下去遇难受伤,或者发现什么秘密被灭口。
姜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虽然她是个鬼,很少有东西能伤害到她,但这种时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蠢驴吗?
她决定先溜为敬。
魔宫。
费香站在顾云舒身前,面皮紧绷,神色难看。
“你确定真要这么做?”
顾云舒已经很累了,但他还是强撑着点点头。
“我想见她。”
“我说了刚刚那个人不是她,是一只男鬼。你认错人了。”
顾云舒幽幽地凝视他,反问:“真的吗?”
站着的男人很长时间不说话。
顾云舒像是提前预知他这般反应,没有怪他。
“费香,我活了五百多年。人生前十几年虽然有磨难、有流血、有背叛,但是那些都是我不亲近的人施加给我的。我不在乎那些,也不想回忆那些。可姜宁、唐——”他闭闭眼,没有再说人名,“虽然不想承认,跟宁宁一起去明心城的那段时光,即便是和唐、温在一起,照样让我的生命有滋有味。”
“人不能活在过去。”费香的话苍白无力。
他仍旧浅笑:“宁宁她——就在我身边。虽然我看不到她、听不到她,可我能感受到她。我知道,她就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
费香叹口气。
“你怎么就能确定是她呢?魔尊,你要是真的想看她,我可以替你去看。我会告诉你她的模样,我也能替你转告她,你的思念与心意。”
顾云舒轻轻浅浅地笑了,“我想,亲自看到她。”
费香见说不动他,脸一沉:“就是你说出花来,我也不会同意。”
顾云舒轻声却又不容抗拒:“费香,我没有请求你。我在——命令你。”
这句话一下子把费香惹火了:“你知不知道开鬼眼对你的身体有多大危害!你本就是半人半魔之身、现在遭受天罚,受神火焚身之苦,还想开鬼眼!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不行,我不同意!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帮你的!”
顾云舒静静地躺在床上,等费香大口喘完气,他重复道:“我想看看她。”
“她不主动告诉我她的存在,一定是有苦衷的。费香,你不了解她,她啊,就是个憋不住事儿的人。她成鬼五百余年还活蹦乱跳的,她是一定要找人分享的。”
他动动小拇指,钩起躺在身边焦黑的小熊。
“我知道了,她一定是在生我的气。我把她打伤了,她肯定不会再想理我了。”
费香觉得顾云舒有些不正常,兴许平时压抑太久,现在被火烧得失了智,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见他要走,躺在床上的男人转动脖子,霎时一股血腥味浸透纱布,似乎空气里都带了点红色。他撑着湿透的胳膊,缓缓起来,盯着费香的背影,眼神呈现出与他一副病态完全不一样的明媚光彩:“帮我开鬼眼,费香,要求你提。”
“你知道开鬼眼的后果吗?”
“我知道,我心甘情愿。”
姜宁吃完香烛,躺在费香平日躺的板凳上,越想越不得劲。
她今天是在害羞什么啊!
不就是相认吗?她居然害怕地脱逃!
年纪大了,就会变得矫情吗?
她就应该揪住他的衣领,质问他是不是他的怨念害得她,要是果真是他,就应该等他好了之后恶狠狠教训他。
唉,她托腮,又有点担心他究竟能不能熬得过去。
费香深一脚浅一脚地进来,全身湿透。
“你以后少去魔宫。”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怎么了?”她一脸莫名其妙。
“我还得去抓恶鬼呢。”
“魔尊怀疑你在身边,忧思过重,对伤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