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香又开始不合时宜地冷哼:“我刚刚去看他的时候,他都快死了。”
“这么严重?”姜宁被唬了一跳,连忙推他:“趁着没昏倒,赶紧让你的手下来接你。”
顾云舒比姜宁高很多,趁着她没抬头,他的视线越过她,和费香地视线在空中交汇,冷冰冰地警告他一眼。
“我没事,早就好了。”
“那,那你回去吧。”姜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本来是想喊你赶快回魔宫去的,外面在下雨,万一你淋雨感染风寒怎么办?”
顾云舒心下一动,沉吟一会儿,问她:“宁宁,我可以去看一下你现在住的地方吗?”
“这——”姜宁没说话,盯着费香。
“我才是凶肆的主人,你不问我问她干吗?”费香嚷嚷道。
姜宁有点尴尬,就好像小时候朋友想到自己家里来,但是家长却当面表示不欢迎,真的太尴尬了。
而且费香怎么回事,顾云舒可是魔尊唉,他又不是没去过凶肆,至于这么给脸色吗?
顾云舒淡淡地觑他一眼:“那费香,我可以去吗?”
“走吧!凶肆里的鬼不知道怎么样了!”
姜宁蓦地想起那只脑袋都被扯下来的鬼,心情有丝微妙的复杂。她和顾云舒并排走在后面,盯着费香,不知该如何开口。
头都被扯断了,肯定活不了了吧。
她步子本来就小,现在犹犹豫豫,走出的每一步都小的可怜。顾云舒旋即放慢自己的步子,始终保持跟她平行。
到最后姜宁鼓起勇气准备说时,三人已经到了凶肆。她乖乖闭嘴,候在一旁。
月光十分黯淡,像是风中残烛般把最后的光亮洒在凶肆上。
“咚咚咚——”里面传来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
恶鬼还有同伙吗?姜宁睁大眼睛后退。
顾云舒上前,挡在费香和她之间。
“吱呀——”破旧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里面的“咚咚咚”声停了几秒,而后又开始持续地响。
一道火光从费香手里拿着的符箓扑进去,霎时照亮里面所有的东西。看清屋里的情况后,他骂骂咧咧地径直进去,点亮蜡烛。
柔和的黄色烛光登时从四面八方的窗户中倾泻,姜宁推了推顾云舒,二人一起进去。
凶肆中央,一个脑袋被砍掉、脖颈鲜血淋漓的鬼正举着一只惨白的手在拍球。
它手中的球自然是它的脑袋。
“咚咚咚。”
约莫是感觉到有人进来,它拍球的动作一顿,改为两只手抱着圆溜溜的脑袋冲到费香面前。费香举着它的脑袋比了比,力求完美地安上去。
居然这样也不会死!
姜宁仿佛打开了新天地,其实她的手臂只在一开始受伤时痛了会儿,后来直到断掉,砸在地上也没有什么不适。其实就算她伤得再重,也是可以恢复的吗?那以后……她是不是可以上天入地地作?反正也死不了。
“宁宁,你——睡觉吗?睡的话睡哪儿?”顾云舒环视一圈,第一次发现这房间小的可怜。她平常都是和这些鬼一起睡的嘛?费香里屋的部分布局映入眼中,他全方位瞄了一眼,也看不出里面是不是有鬼住着,她应该不会睡费香屋里的吧?
“我有专门的房间哒!”姜宁有心展示自己身为一只鬼的不同,两只眼睛跟激光似的扫描店里的每个角落,终于在一团白纸下找到了碎掉的瓷片。
“我的家没了!”她哀嚎着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白瓷片拼起来,可是怎么拼,也拼不出当初那个娃娃的样子。
顾云舒在她身边蹲下,拿过她手心的瓷片,掌中涌起一股气流,不到片刻,就还原出原本的陶瓷娃娃。
“不好看,有裂痕。”姜宁欲哭无泪,娃娃的脸上拉了一条很长的口子,黑黢黢的一条线,跟蜈蚣一样。
顾云舒没辙了,他突然想起魔宫里的小熊娃娃,犹豫片刻问:“宁宁,你喜欢要什么样的?要不要,我重新买一个?”
“啊?”姜宁吸吸鼻子,举着瓷片,“不用了,费香会给我安排的。”
说完她又陷入自己家被打碎的悲伤中,没看到顾云舒眼里一闪而过的暗光。
“他妈的!”费香捡起一地的碎纸,面色阴沉得能滴水。他去到里屋,又是几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不把这狗杂种杀了,老子不姓费!”他一脚踹开门,本就靠着几根螺丝支撑的门再也支持不住,“砰”地砸在地上,激起一层灰尘。他把无数画好的符箓塞进一个竹筐里,又往里面满满当当地塞了许多法器、桃木,这才拍拍手,吩咐众小鬼:“等会我把身体做给你们,你们休息好去魔宫,我出去几天,把那只恶鬼抓回来做法,我要让它死的不能再死!”
他接着看向顾云舒,面皮耸动,“魔尊,我的小鬼就拜托你了。”
顾云舒百忙之中点点头,几人各有心思。
接着小鬼全部出动,先找到各自的身体让费香用胶水黏上,再一起大扫除。姜宁被分到打扫门堂,但是她现在不能实质化,握不住扫把,又不想附身在纸人身上。她眼珠滴溜溜一转,凑近顾云舒,也不说话,就只是笑嘻嘻地盯着他。
顾云舒一愣,回以一个微笑。
“什么呀,”她朝扫把努努嘴,他立即心领神会,拿起扫把开始哼哧哼哧地扫地。
姜宁飘在他后面指挥他:“这里、这里、那里有小纸屑,”不一会儿她飘到外面,发现嵌在墙上的魔偶已经开机,正费力地想从墙上把自己抠下来。
“费香!”她朝屋里喊,“魔偶还要不要?不要我让顾云舒把它放走了!”
“放吧!”
得到回应,她等顾云舒扫完地,拽着他的衣角到魔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