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背后背着一把长斧,头顶蹲着一只彩色小鸟,面无表情的走进城中。
经过日夜兼程,在下一个月圆之夜到来前,谢安终于赶到了佛陀镇附近。
只要穿过这座小城,再行六十里便是佛陀镇境内了。
伏娲跟他说了佛陀镇的事,这个月圆之夜过后,行尸们吸收的阴气便足够破开第二重封印了,而他,需要在这之前找到温寂洲支援他。
于是片刻后,被李林儿叫出来的温寂洲看着突然出现的谢安,黑着脸握紧了手中的县志。
谢安跟他早已是形同陌路,又分别了十年,因而对他也一样的冷冷淡淡。
水明燕小脸涨红,紧张的攥了攥衣角,小步上前,大眼睛明亮如水,“木头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面对这几乎没有掩饰的情感,谢安拧了拧眉,看过来一脸陌生,“仙子是?”
她神色微微失落,也对,那时候她不过是一株喇叭花,木头哥哥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模样的。
“我来自水隐派,是水隐派掌门之女,名唤水明燕,久闻临渊师叔祖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她神色柔婉,言语呢喃。
谢安自然是不知道的,别说他被关了十年,便是之前也是一直沉迷修炼,不理俗事的。
“仙子有礼。”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谢安又一一看过来。
“今夜便是月圆之夜,我奉师父之命,前来支援你们。”
“真的啊?老祖亲自关心,这太荣幸了!”李林儿喜不自胜,便是玉琪,都露出惊喜神色。
风觅酸溜溜的,“小师叔祖,老祖真是疼你,这么个小任务都忧心的很,还派师叔祖来帮忙。”
这话说的,让堵心的温寂洲竟然没法反驳。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他眼睛一瞪。
谢安垂眸看见他手上的县志,“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佛陀镇的由来,那此次幕后之人的目的,你应该也很清楚了。”
“是,你来的不巧,我已经把一切都弄清楚了,今晚设下陷阱,就等着他自投罗网。”温寂洲收了情绪,只冷冷道。
他明白如今任务当前,他与谢安身份最高,两个人这时候斗法绝不是明智之举。
“这里既然是专门设下的封魔之地,那魔头精心策划这么久,不会轻易入镇的。”谢安一撩下摆坐下。
这也是佛陀镇为何一直安好的缘故,它本是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封魔之地,此处还有佛陀镇压,邪物进来力量登时被削弱,因此不到最后关头,背后之人绝不会轻易冒险。
温寂洲唇角扬起一丝狡诈轻笑,“是吗?恐怕他不得不来。”
谢安眯眸看向他,想起什么,神色微冷,“又是你那些蛇虫鼠蚁?”
登时空气死寂,其他人已然察觉不对,都成了垂头的鹌鹑。
温寂洲绷紧了清俊的脸庞,谢安毫不掩饰的不喜和排斥,都让他徒生暴戾。
蛇虫鼠蚁?这些都是他当初被变异魔怪抓去后,在被傀尸派魔族折磨时,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分散注意力,一点点偷学的东西,成了傀儡后,利用魔族不再对他有戒心,他学到了更多。
整整四百年,谢安失去三百年自由,最终成为高高在上的大能,他成为傀儡四百年,然后死无全尸灰飞烟灭。
每每想起两个人截然不同的结局走向,他都觉得窒息。
如果谢安从来跟他没关系,或许他只会羡慕感叹,可惜,这个人,却是他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永生的敌人。
而谢安说出那句话却并非是对御蛊一道不满,而是想起了温寂洲多次利用这些小东西伤害他的时候,这让他不由本能的排斥。
“收起你的优越!谢安,若非大敌当前,我不会跟你心平气和!”温寂洲合上县志,将之扔给了谢安。
扬手接住陈旧的书本,谢安眸光轻动,算他还能明辨形势,没有在这个节骨眼故意隐瞒信息。
“优越?”他翻动书籍,“她说的没错,你眼睛里只看得到别人。”
“砰!”桌面翻飞,谢安坐得稳稳的,凳子腿往后滑动三尺,躲过了温寂洲的一剑。
“谢安,你我之间,别牵扯师父。”他一说伏娲,温寂洲便忍不住了。
谢安眉眼阴沉,将看完的县志扔给风觅,唰的立起身来,“你若自卑——”
才出口四个字,便见温寂洲眼底深处瞳眸微缩,五指握紧了剑柄,神色紧绷。
他顿住,在场这么多人,谢安到底不想真伤他自尊,闭上嘴,平静的看他一眼,转身上楼了。
可他这样的退让,反倒是让温寂洲更不痛快,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对方还一副大度不跟你计较的样子。
时间便就在沉闷中过去,很快圆月升起,夜幕降临。
黑夜中的水面,缓缓浮上一具又一具尸体,树上风干的躯体蠕动着,带着被吊的长长的脖子摔下来,土地微微颤动,腐朽的手指露出白骨。
温寂洲匆匆下楼,“齐川。”
“小师叔祖。”齐川急忙起身。
“吩咐你办的事呢?”
“小师叔祖放心,我已经将钦差藏好了,明天一早,保准让您看见活蹦乱跳的人。”齐川打包票。
温寂洲眯眸,“好,今晚同样是行尸最脆弱的时候,我们七个会趁机把它们全都解决,而你只有一件事,就是看好钦差,绝不能让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