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娲将帕子捏在手上,转过来拿过他手里的,给他强行按在脑袋上,“行了,快擦干。”
“回房去换衣服吧。”
谢安急忙按住帕子,茫然抬头,才发现她已经换了衣裳,顿时清俊的容颜通红,舌头打了结,“你你你……”
“你怎么换了衣裳?”他还在呢。
“这是我的房间,衣裳湿了就换了。”伏娲坐到梳妆台前,拿过木梳开始顺发。
谢安怔怔立在原处,看着她若无其事的背影,想着方才就在自己说话沉默的间隙,她就在身后宽衣解带,便不觉手足无措,掌心握紧又松开,猛地转身,“我,我回房了。”
伏娲在现代待过,隔着屏风换衣,跟现代隔着帘子在服装店试衣没什么两样,再有这具身体年纪尚小,所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而此时,床榻上晕死过去的温亲王,总算是悠悠转醒。
他眼前发黑,脑袋沉痛,全身如火烧一般,想是又发了高热,张开干干的喉咙,“水……”
便有侍卫大喜过望,急忙倒了杯水递过来伺候着喝了,“王爷,太好了,您总算是醒来了。”
“船很快便靠岸,属下立刻送您回府,找太医看看。”
寂洲拧眉,“回府?”
“正是,您如今正病着,急需立刻回府疗养。”侍卫半跪着道。
“调转船头,”他不悦,“本王是来赏灯的,没有半道折回去的,不过是落水罢了,如今已经无碍了。”
侍卫一愣,本想再劝,见寂洲黑眸冷冽,不由得闭上了嘴,他虽病弱,可平素积威很重,下属们没有敢违逆他的。
缓了一会,寂洲又问,“她如何了?”
侍卫茫然,寂洲动了动指尖,这才察觉异物,低头一瞧,自己手心攥着一物,是一条青色丝带。
水中的记忆浮现,他好像拉紧了她的一角衣裳,却不想是一条丝带。
“回王爷,此物王爷一直握在手心不曾松开,我等不敢强扳,所以才……”侍卫急忙解释。
拿起丝带在眼前瞧,从头顺到尾,在另一端发现一个极小巧精妙的月字。
记忆浮动,想起了那个短暂的吻,她意外的让他心腔激动,那种血液倒流、浑身震颤的感觉,他只感受过这一次。
一点点将丝带在手上缠紧,寂洲又问:“她到底如何了?”
“回禀王爷,明月郡主与谢将军都相安无事。”
“啧,”轻出了口气,寂洲神色冷淡,“真是蠢到家了,没问姓谢的。”
正在侍卫惶恐时,便听门外有人来报,“王爷,明月郡主求见。”
寂洲一愣,下意识将缠着丝带的手塞进锦被,“请她进来。”
伏娲进屋后,一眼看见床榻上病恹恹的美人,正扬着浅淡的笑容看着她。
“温亲王殿下。”
他点头,“郡主坐吧。”
伏娲坐在侍卫奉上的凳子上,“殿下面庞发红,像是病情还有反复,不如便就此歇了心思吧,往后年年都有机会,不差这一次。”
寂洲看着她轻轻摇头,“我今年已经十八,身子自小不好,这一次为了看灯,已然落了回水,若是打道回府,岂不是亏大了?”
说着一笑,“倒是多谢郡主,危急之时舍身相救,不然凭我这幅身子,此时恐怕才是小命危矣。”
伏娲看了看温寂洲的面色,心道这小子还的确倒霉,便是到了幻境世界,那么多身份,偏生成了不受宠的病弱皇子。
身后门扉开启,侍卫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进来,“王爷,用药了。”
便见寂洲眉目淡淡看过,“放下吧,出去。”
伏娲侧眸,室内只有二人,大概谢安气质温和,太过纵容她,所以她那会儿换衣时并无感觉,如今看寂洲将她单独留在房间,他眉宇间虚假的淡漠和暗藏的霸道威势都一点点显露出来。
抬手想要端起药碗,伸出的那只手皮肤透白,青筋清晰可见,骨节分明修长,十分漂亮。
手指扣住碗的边沿,想要将之端起来,却因为无力反倒是洒了许多出去。
伏娲静静看着,见这小子一次又一次的试,手上已经沾了不少药味浓郁的药液了。
她挑眉,抬头却迎上他的目光,寂洲神色带着无奈和些微羞赧,甚至还藏了一丝委屈,声音温柔动听,“抱歉,让郡主见笑了。”
她到底没有继续为难,顺着他道:“无碍,王爷若不嫌弃,便让明月搭一把手。”
上前几步半坐在他床前,先是拿了巾子递给他,见他不接,只是苦笑,伏娲心下挑眉,随着他的意,为他擦干了手。
又将药碗放在他手上,“王爷,苦药一勺一勺的喂煎熬呢,不如一口喝干的好。”这拒绝的已经很明显了。
寂洲抽出那只卸了青色丝带的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被她擦干的手却顺势反握住她。
伏娲抬眸,“王爷……”
掌心紧了紧,寂洲轻笑出声,缓缓向前倾,黑白分明的眼底倒映着少女绝色的容姿,两人距离近了,伏娲眼眸清透,静静看着他,并无退缩不堪之意。
“本王是想对之前水底孟浪之事与明月郡主说声抱歉,是本王糊里糊涂,冒犯郡主。”
“明月不敢当。”伏娲态度敷衍。
“那药极苦,不过糖很甜,专对付这苦药的糖,甜到心里,故而,本王想让郡主尝尝。”他低低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