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惜朝数着时辰,一个时辰一到,他更换完萧弘额头上的帕子,便站起来说:“我去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萧弘胡乱地点头,表示意识还在。
寒冷的秋夜,高大的宫门,高耸的围墙,不知何时外头还淅淅沥沥下了小雨。
“这气氛真合适。”他没有打伞,一把冲进雨夜里,朝着清正殿的方向跑去。
天乾帝这个时候也没睡,侍卫正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将中午发生的事禀告,龙案上还放着几本发皱的书,几支折断的笔,已经染墨的纸,还有一根竹竿。
仔细看,前面的都是贺惜朝东西,最后的竹竿便是萧弘殴打弟弟的凶器。
“每次大皇子要发作,都被贺惜朝给拦下来,结果几位殿下就变本加厉。直到昨日,大皇子带着贺惜朝去了芳华宫,请淑妃娘娘出面劝阻三皇子和贺明睿。可今日贺惜朝便被逼着跳冷池,大皇子看到这个场面,就跟三皇子,贺明睿,广亲王世子,平郡王世子还有其他几位小主子打了起来。大皇子年长,手上又有杆子,所以没吃亏,他们几位反而被结实地打了一顿。”
侍卫说完,见天乾帝看向杆子,便继续道:“这竹竿,是二皇子的伴读找内侍要的,后来被贺明睿拿走,准备将迟迟不跳池的贺惜朝捅下去。贺明睿被大皇子打倒在地后,这杆子就到了大皇子手里。”
侍卫将调查的结果说完,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事情很清楚,旁边都有宫人看见,做不得假。
殿内静悄悄的,黄公公偷偷看了天乾帝一眼,只见他来回踱步,沉默无言。虽然表情依旧看不出什么,可那越来越快的步子,黄公公知道帝王不仅生气,也在愧疚中。
白日里萧弘那倔强的一跪,梗着脖子认罚不认错的模样,黄公公记得,现在的天乾帝就记得更清楚了。
还有那四十杖,一声求饶都不叫,就硬生生地受了,屁股皮开肉绽,叫人是真心疼。
黄公公想到萧弘如今的处境,不禁叹了一口气。
可这一声叹却引来天乾帝的注意,问他:“你说,弘儿受了委屈,为何不来向朕说呢?”
黄公公闻言微微一滞,心思快速转动,便道:“皇上,老奴猜测之前大皇子可能觉得这事儿不大,没必要惊动皇上。您想,昨日他便带着贺惜朝去找了淑妃娘娘,便是去求和的,说来都是亲戚,恩怨也不过是上一辈的事,说开就好。只是没想到,这样做反而惹怒了三皇子和贺明睿,逼着贺惜朝跳池,如今秋冬了,池水冷得很,那么小的人跳下水哪儿受得住,大皇子看到这样的场面定是气得极了,那时候恐怕都想不到先跟皇上说就动手了吧。”
黄公公的话,让天乾帝点了点头,“弘儿要不是气得失了理智,不会动手。”
黄公公连连应道:“可不是,大皇子还是太子的时候,也从未仗势欺人过,这次是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