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是苦主,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要查。
萧弘觉得他应该这么做,可是他有些犹豫,“我脑子有点乱,我现在很想立刻去找父皇将那混蛋揪出来,将他碎尸万段。可是我有一种感觉,这样做虽然一时快意,但似乎并不合适,惜朝,你给我分析分析,给我指出一条……最正确的路……”
何为最正确的路,无非是基于此将利益最大化,事情闹大还是按下怎样对他更有利一些,暂时的隐忍能否获得更大的回报。
萧弘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一股迷茫,按照以往,他定要讨回一个公道的,可是如今,他开始有所顾忌,开始寻思利弊。
这个转变看在贺惜朝眼里,他心情些许复杂,不过这样的萧弘才更加成熟。
他沉吟片刻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西山围场上上下下的主责官员必然逃脱不了罪责,再加上自尽的侍卫,显然便是有人故意对你下手。查是必定要查的,只是如何查?今日是围猎的第一天,文武百官,后宫女眷都在这里,若下御旨彻查,必然上下戒备,凡是有所关系之人都会被盘查,这场春猎还没开始就得结束在人心惶惶之中。再者,真调查出结果来,还能秘而不宣吗?若是跟我们猜测的一致,真是出自后宫之中或是上书房,这不仅关系到皇家脸面,还有父子亲情,谋害皇子多大的罪名,按照国法可是得问斩,再不济也得流放千里,皇上舍得吗,朝堂后宫又该如何动荡?可不重罚又怎么堵住天下之口,百官后宫都看着,假若轻轻放下,怕是底下的皇子们有样学样,就真的无所顾忌,永无安宁。最终不管怎么选择,要么伤的是你,要么是皇上。”
“所以父皇会暗中调查,是吗?”萧弘眼里露出一丝不甘心,他不仅是为自己,还有面前冷静分析的贺惜朝,“就是真知道是谁做的,父皇也不会公布于众。”
“大概是的,皇上所做一切都是求一个稳,毕竟我们也没事。小惩大诫会是他的选择,手心手背皆是肉,还能如何?可是如果表哥作为苦主请求皇上做主,皇上于情于理都得给你一个交代!他再不愿意,也不能寒了你的心,否则文武百官该怎么看你,你这个大皇子是一点分量都没有了,他只得下令彻查。”
萧弘听着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想到天乾帝对他的好,心里不禁带了一分不忍心。
贺惜朝看着他,继续道:“既然彻查,所有相关人员不论是谁都得查问,赌注作为引诱你去密林的最直接因果。他们四个乃至伴读都是从头到尾调查,皇子世子之尊,非常有损他们的颜面,若是发现有人参与其中也罢,若是没有,必然对你有所迁怒,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就更加岌岌可危。还记得早些时候我曾说过的兄友弟恭,关系这般恶劣,想要修补就难了,虽然这并不是我们的错。”
“所以该点到为止是不是,惜朝?”萧弘苦笑道。
贺惜朝摇头,“我只是将后果分析出来而已,没要求你沉默。因为他人不知道什么叫做命悬一线,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那种惊惧害怕,常人根本体会不到。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尝试一次,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却遭他人陷害,为什么不能要求找出幕后黑手严惩,这是理所应当寻求的公平啊!至于皇上,牵扯进来的都是他的儿子,或许还有他的女人,他的臣子,没有道理因为他的为难,而让长子将委屈咽下,那也太岂有此理了!”
萧弘听着心里稍微好受,他算是知道了,“我是不是怎么做,惜朝,你都支持我?”
贺惜朝弯着眼睛,重重地嗯了一声,“你若想要水落石出,我会想办法帮你安抚旁人,你若隐忍任凭皇上做主,我虽然做不了什么,却更加心疼你。”
萧弘觉得他再大的委屈在贺惜朝这句话之下都没有了。
“惜朝,你真好。”
这句简单的夸奖,萧弘每说一遍,便让贺惜朝的嘴角弧度加深一分。
正说着,门口常公公道:“殿下,二皇子、三皇子、广亲王世子和平郡王世子来了。”
萧弘眉尾一挑,立刻躺好,还有些红肿的手腕搁在旁边贺惜朝腿上,看着一个两个走进来说:“你们大哥我受了伤都不知道来看一下,看来是自觉地去挑姑娘的衣裳去了,怎么样,都选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