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望月中寒毒了吗?白藉恍然大悟,他方才是……寒毒发作的反应吗?
她虽不懂这些,但他身中寒毒,还愿意在寒冰谷陪她,她很感动,但原来他只是为了剖出她的体内意外被种下的内丹好解寒毒。
这么一想便好比你很饿,正在烤一只烧鸡,因为总想快点吃到而一刻不停地守着它,看着它。
你并不关心这只烧鸡怎么样,你只关心结果是它什么时候烤好,好解你腹中之饿而已。
白藉觉得被骗了,如果他想要,大可以明明白白地说,她又不会不给他,实在没必要骗她。
白藉乖乖地没动,“既然要,你们便取走吧,赶紧取了我还要睡觉。”这本就不是她的东西,她也不想要,别人要拿走,也无伤大雅,只是实在不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那几名弟子一听皆是一愣,后来她才知道,她体内的内丹,属火,月晕的时候阴气最盛,可以抑制内丹的力量,也就是抑制了她的力量。
听雪楼那三位弟子,受了掌门之令,拿着雪灵鞭,对她下了死手,她被捆妖绳捆了起来,吊在空中,雪灵鞭一鞭一鞭地抽在她的皮肉上,但疼痛仿佛落在了骨血里,疼得她想要昏过去,可偏偏脑中清醒无比,被迫的体会着每一个过程的疼痛。
她伤愈合得极快,可一鞭一鞭地抽下来,愈合的速度赶不上伤痕落下的速度,不一会儿便伤痕遍布,鲜血流淌到了地上,却没有立刻冻结住,有些化到了冰雪里。
那些凝结着的像一颗颗绯红的泪,被打散了的像一朵朵凋零的寒梅。
她都咬牙忍住,她天真的以为,他们没有想过害她,只是想要两全其美而已。
他们诚然没想过害她,他们是想除株异己,两全其美,是牺牲她的两全,成就他们而已。
她从他们眼神里读出了厌弃,麻木,毫不在乎。她对危险本能地感受到了恐惧,但她半点术法也不会,可就是心头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怨念,她不想死,她不能死。
就好比一个濒临死亡的人爆发出了不可遏制的力量一样,她挣脱出他们三个人的束缚,尝试着努力去躲过落下的一道道雪灵鞭,她毫无章法地反击着,像一个原始的兽类,爆发出了对生的渴望。
所幸,她逃了出来。
她没有死掉,惶惶不可终日,身上的伤让她养了大半年……
白藉从回忆中醒来,她这么拼命地逃了出来,怎么可能再回去呢?
弟子不同寻常地反应,她身上的伤痕,百里望月心中稍一计量,便猜出了始末。
是他疏忽大意了,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弃她,百里望月艰难地开口,“我找到了将你体内内丹转移出来的办法了……我可以帮你。”
“帮我?你看我像是需要帮忙的人吗?”白藉嘲讽地笑了笑,“我现在过得多好啊。”
“别笑了,你不快乐的。”百里望月毫不留情地揭穿她的自欺欺人,“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你相信我,这一次我不会再伤害到你了。”
“你取这颗内丹,真的只是为了帮我吗?”白藉问道,带着一丝卑微地小心翼翼,她希望他跟她实话实说。
百里望月迟疑了一下,“是,只为了帮你。”
白藉眸子一黯,她没有再挣扎,“那现在就开始吧。”
“现在还不行,三日后的月晕之日,才可以。”
白藉身子轻微颤抖了一下,又是月晕之日吗,要在月晕之日开始,也要在月晕之日结束掉吗?
可能是命吧。
百里望月欲出门,可不想却被守门人拦住,说主子有了吩咐,这三日不让他出这府门,他皱了皱眉,却也没再抗拒。
他拦住一个妖怪仆从,那妖头上还有耳朵,身后的尾巴也没藏住,看来是一只猫妖。
那猫妖以为他要揍她,努力在他面前站得笔直淡然,可身后瑟瑟发抖的尾巴却暴露了她的害怕。
百里望月心下发笑,只得温声道,“你可以去帮我找些冰块来吗?要多一些,这三日都要。”
看到猫妖抬头看他,百里望月温和地笑了笑,希望以此来缓解她的害怕。
那猫妖看到他的笑,又是一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忙点了点头溜走了。
百里望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笑得,竟这么惊悚吗?
真让人有些挫败呢。
百里望月看着来来往往的妖仆从,大多妖都安守本分,小心谨慎,他突然发现,妖也有好妖,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为非作歹。
他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容不下妖的存在,他心中仿佛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干扰着他,他一直参不透,所以一直顺应本心而为。
可能是上一辈子留下的纠葛吧,他自嘲地笑了笑。
转眼便入了夜,那猫妖为他寻来了一大桶冰块,百里望月又让人抬些洗浴的水。
白藉怕他住得不习惯,又担心他寒毒再发作,于是特意想着拿了些小酒来,漫漫长夜,也许就好熬过去了。
走到他的住处,白藉看到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仆从,还提着洗浴的水,想他还真是不客气,从前不都是去后山那眼泉里泡一泡,纵然她这里没有泉,可院子西边还是有个池子的,泡他一个绰绰有余,他还能跟池子里的鱼嬉戏一番,岂不快哉?
过不久仆从全部离场之后,白藉又看到一只猫妖进去了,那猫妖还是白藉从一直虎妖嘴里抢出来的,因为这一层缘故,她总是胆子极小,白藉对她也多有照拂,故而印象深刻。
白藉还疑惑着她进去干什么,本着有些好奇的心思,便站在那观望,等了许久,也未见她出来,白藉面无表情地站了许久。
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动静,她下意识地躲了一躲,但从她这个角度,隐约能看到百里望月有些踉跄地走了出来,怀中还搂着一个人,白藉眯了眯眼睛,可不正是那之前进去的猫妖。
呵,他可真是不认生啊。
漫漫长夜,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一揽佳人在怀,可不比什么都能打发这寒夜了,倒是她,多白费心了。
白藉瞅了瞅手里的酒,唔,不论怎么说,也不能白白浪费了,虽无人作陪,但难得她有酒兴,无妨无妨,她一个人,也能喝完……
之后两日晚上,白藉自虐一般的每日晚上都会站在这里,一站就是许久,她发现此处饮酒,真真是合适,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