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笛音,赵睿安欢呼:“耶——宋星遥你赢了,一赔五,你那小荷包装不下了!”
宋星遥激动不已,转身跟着瞎嚷,赵睿安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她叨叨着:“赢了赢了,痛快!”
她发起愣。
比起沉重过往,还是现在比较好。
至少她轻松,没有负担。
所谓走出过去,是否意味着她可以重新去追求一些本被放弃的东西?
宋星遥反手按到赵睿安后背上,回应他的喜悦:“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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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遥的眼睛在第七天的时候重见光明,接下去只要每日用药水清洗眼睛,不必再敷着药了。
蒙眼的布条终于拆开,宋星遥仰着脸缓缓睁眼,一线浅淡光芒入目,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不太适应光亮,她眨眨眼方慢慢再睁开,视线由模糊到清晰,入目就是几张关切的脸庞,母亲孙氏、燕檀荔枝,还有赵睿安……
她一个个人看过去,最后甜甜笑开:“我看到你们了。”
终于不是瞎子了。
正开心着,门外又传来尖细的男人声音,宫里的赏赐到了,让宋星遥接赏。
这段时间,长公主的赏赐已经收得宋星遥手软,各色名贵药材流水一样送过来,瓜果点心补品,样样不缺,都是拿着钱在外头买不到的稀罕货,另还有布匹头面香料等诸样,宋星遥那小库房已经堆放不下,宫里送来的东西,自不能与赵幼珍的赏赐相比,但御赐的东西则代表着皇家体面,都是宋星遥的脸面,又是不一样的意义。
宋星遥跪在地上接旨,心里微诧。长公主知道她的功劳所以赏她东西,这不足为奇,但宫里又如何得知的?
“是连昭仪向圣人进言的。”赵睿安在她耳边小声道。
宋星遥这才恍悟。
韩青湖已经不是美人了。她为了圣人以身服毒,最终成为皇后毒害圣人最大的证据,此一举令圣人对她大为感动,从美人直接被擢升为昭仪,成为大安朝建国以来,位份升得最快的一个妃嫔。
宋星遥的事,自然是韩青湖向圣人提的。
连昭仪借十五殿下之手向宋星遥暗传秘信,宋星遥看懂信中含义后果断求上神威将军之事已被外头传得神乎其乎,被添油加醋一阵渲染,就跟那斗鸡似的被赵睿安一描绘,越是没看到就越传奇,再加上她夜救长公主之事,如今已经成了长安城有名的巾帼英雄。
宋星遥并不觉得自个儿能耐,甚至于她当时所行种种,恰恰是因为她没有能耐才不得不那么做,故听到这些褒奖长长叹气,反觉得言过其词,她不过传信而已,真正救驾的是朝中大臣,是神威将军,是林宴,是长公主他们。
但……百姓们最感兴趣的,却是她。
小人物的故事,永远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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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天气渐热。公主府的芍药花齐开,赵幼珍难得得闲,在芍药园里搭了戏台子,让新宠的优伶站在花丛里给自己唱新排的戏。
正听得津津有味之际,婉嫣忽然带着个年轻宫人急匆匆过来。那宫人附在赵幼珍耳畔低声一语,赵幼珍半闭的凤眸陡然睁开。
“怎么死的?”她冷道。
“在圣人面前撞柱而亡,只留血书一封,上书……”
四月,皇后李氏为证清白,撞柱自戕,死前只留一句话。
她宁死也没有承认下毒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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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下毒?”林宴身披薄衣坐在书房内,听下属上报京中动向,闻及皇后之死,有点诧异。
不是诧异李氏之死,而是诧异她死前所留之言。
“是不是为了替太子洗去罪名?”裴远倚在窗边冷道。
林宴摇头:“太子、李家、皇后,三位一体,所犯之罪又不止这一桩,她单单否定这一桩罪,意义不大。圣人早就忌惮李家,不喜太子,就算没有毒杀之事,也会借此机会铲除李家。”
“怎么?你怀疑圣人之毒不是皇后下的?那会是谁?”裴远问他。
林宴盯着案上笔砚不语,他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毒若不是皇后所下,又会是谁?
见他凝眉不展的模样,裴远冷笑:“先别想这些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妹妹知道你喜欢六娘的事了。”
林宴猛地抬头,裴远冷笑未去:“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说的。你自以为做的高明,还不是让人抓到小辫子了。”
最近关于宋星遥的事迹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她送信林家之事瞒不住,林晚不难根据此事推断,那夜在林家看到的斗篷女人是谁。
“无所谓,知道就知道了吧。”林宴再无否认。
马上,他韩家子的身份就要大白天下,家仇已报,县主被送走,他马上要脱离林家,无需再隐瞒。
“你终于承认了?”裴远冷笑着走到他身畔,重揪他衣襟,“若不是你眼下伤势未愈,我定要向你讨回这笔账。”
林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盯着他的双眸道:“裴远,放弃吧,她不会爱上你的。”
裴远心中一痛,怒不可遏:“你凭什么下此定论?!”
这般笃定的语气,与宋星遥的口吻如出一辙。
可为什么?连试都没试过,就已否定?
林宴无法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