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靠近,仔细打量他们。
噫,有点惨。
张笠身上扎了不少玻璃,手臂、额头、胸口都有轻伤,林管家腿摔断了,手臂上还有鱼怪抓出的伤口,阿米的头发掉了一大把,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极其糟糕,伊丽莎白脸上亦布满了小伤口。
言真真再上前半步。
一缕黑黝黝的暗影从她的影子里分出来,变成一团胶状物,糊到了他们裸露的伤口上。
很快,出血的伤口便凝结、合拢、结痂、脱落,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便完全愈合,看不出任何问题。
不过骨折比较困难,无法一天愈合,只好用别的办法掩饰。
言真真安排了剧情大纲,最后再补个究极状态:“他们苏醒后,记不清昨晚发生的事,只会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
搞定。
她拍拍屁股走人,决定睡回笼觉前先吃个夜宵。
五分钟后,言真真在厨房里,一手端着泡面,一手举着叉,苦恼地吸溜面条:“奇怪,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是什么呢?
主屋。
凌恒安抚了焦急惊慌的母亲,扶起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凌妍,让她们暂时去自己的房子里休息。
而后,他才满怀迟疑地走向了二楼尽头的房间。
这里是凌先生的书房。
环顾四周,墙壁和地毯上都有水渍淹过的痕迹,但比起凌夫人那边一塌糊涂的情况,这里似乎仅仅只是被暴风雨打湿,看不出任何异常。
凌恒立在门外,久久沉默下去。
屋内,凌先生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一个木盒,内衬的丝绒上盛着一枚样式古怪的挂坠,大小如硬币,印刻的图案线条简单,却有与众不同的韵味。
他低头看了看挂坠,微微勾起唇角,盖上了盒子。
目光落到厚重的门上,仿佛透过实木看到了外面站的人。
父子俩一人在内,一人在外,但谁也没有贸然开口。
漫长的沉默后,凌恒才说:“十分钟后,楼下会着火。”
“知道了。”凌先生的声音清醒而平淡,一字不曾追问。
凌恒再度感受到了无法言说的悲凉,可很多事,心里明白,不说出口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此,这个家庭才能继续过下去。
何况,有些问题本没有答案。
承诺就一定会做到吗?
亲情是可以倚仗的吗?
不,利益和威胁,才是最牢固的。
这是他的爷爷教会他的最后一课: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血缘至亲。
从今后,他必须用更成熟的方式,来对待自己的家人了。
凌恒想着,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去。
凌晨四点半,金盏花庄园里燃起了大火。
火光承接日出的光明,将昨夜的血腥统统埋葬。庄园的故事又多了一页,众人心里的秘密又添了一层,然而,他们都习惯了。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美国纽约,某公寓。
凌凡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发过来的消息,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似乎失败了呢。”
“是因为凌恒吧。”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白人男子开口,他看起来约四十多岁,皮肤粗糙,似乎常年从事体力劳动,身材魁梧,“他是神眷者,和韦伯一样。”
凌凡沉吟片刻,笑了笑:“我很好奇,神眷到底是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白人男子不答反问,“世界即将迎来新的时代,人类即将走向末日,是永生追随伟大的神,还是如蝼蚁死去,全看你怎么选择。”
“我是一个商人,只有利益能让我动心,照你的说法,我们让神明苏醒,世界毁灭,能有什么好处?”凌凡问。
对方说:“错了。”
“什么?”
“人类如此渺小,怎么有能力唤醒伟大的神明?我们只是在等待,等待群星到达正确的位置,神便自然会从长眠中醒来。到时候,地球将重新归于旧日支配者的统治之下。”对方缓缓道,“成为神的仆从最大的好处,便是免于蝼蚁一般死去的命运。”
凌凡挑起眉:“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当然,人不能影响神的命运,只能被动接受安排。”
“那么,”他想了会儿,慎重地问,“你所谓的苏醒,是什么时候呢,肯特?”
肯特仰起头,遥望窗外的星空,诡异地扬起唇角:“很快,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