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过来按住我的肩膀:“没关系,沫儿,等把这件事处理完,你慢慢告诉我!想说多少说多少,不要是现在……”
现在,你怕我这是临行之前的诀别,最后的交待,对吗?
我乖乖地点头。
顾松林颤抖着摸摸我的头发:“乖,回去睡一觉吧,等我想办法,好吗?”
“好!”我答应地爽快,站起来冲他甜甜一笑。
站在房间门口,我深深地望向顾松林。
那天深夜他坚实的肩膀;
初次见他的时候书卷气而略带羞涩的眉眼,举着一条金黄的孜然鱼,笑的好看;
后来,天意湖边,他拯救了几乎陷入绝望的悲凉的笑着的我,
随后是近半年的相依为命,相濡以沫,相知,相亲,相守。
我给他惹了无数的麻烦,也陪着他在酷热的老屋里写着长长的文章;很多个深夜我睡不着,赤着脚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而他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我身边;
那年的天意镇的山上,他轻柔地如风一般抚摸过我的发梢,我第一次懂得什么叫被怜惜;
那年天意镇的湖边,他宠溺地笑着看着我跟着蜻蜓一起歌唱和舞蹈。
那年,如果没有你,无论哪一个时代,都不再会有我。
且知这浮世苍凉一世无常,而你是汪洋中拯救我的最后一根浮木,抓住了你,如同抓住了全世界。
可是,再见。请幸福。见过你的妻子,比我好一万倍,所以一定要幸福。
我关上门,顺着门框滑下来,眼泪倾泻而出,我死死咬住衣服,不肯出声。一边哭,一边从床底下扒出我的小包袱,把那一叠信藏在怀里,然后站在床上,从后窗户里翻了出去。
从小上房揭瓦无恶不作,练得一身飞檐走壁的烂本事,没有想到会有一天,用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