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去。”
夜深,公司里的员工基本上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前台值夜班的小姐姐。
景绪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把灯光调暗。
陆粥粥趴在他的腿边,睡得很香甜,柔顺的头发丝垂落在他的手边。
他将她的发丝缠绕在了食指上,一圈又一圈,乐此不疲地把玩着。
柔和的灯光下,她明艳的五官宛如收束的花骨朵一般,安安静静。
景绪情不自禁地俯身,薄唇在她脸蛋上轻触了触,怕打扰她的美梦,迅速地移开。
抬头的时候,却看到陆怀柔站在大厅正对面的落地窗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景绪仿佛做了坏事被抓包,脸颊有些泛红。
他将陆粥粥轻轻放在沙发上,然后脱下了运动衫外套,搭在她的身上。
陆怀柔转身离开,景绪立刻跟了上去,跟着他来到了会客厅。
前台的小姐姐立刻给他们跑了两杯茶。
东窗事发都快半个月了,这是陆怀柔第一次见他,景绪知道陆怀柔对他有多愤怒。
“爷爷,对不起。”
“景绪,你快二十岁了。”陆怀柔坐在松软的皮质沙发上,双腿敞开,很有威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拿下了最佳新人奖,也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可是你呢,聪明、有才华也有天赋,但你却把心思却用在筹谋着怎么骗我!”
陆怀柔隔了这么多天才见他,本来就是想先把怒气平复了,再和他心平气和好好谈,没想到提起这茬,他还是抑制不住怒意。
“你以为自己把事情解决干净了,我就不追究了?这是没出事。”陆怀柔站起身,愤声道:“真要出了事,你十条命都赔不起!”
在警局看到陆粥粥被迷晕带到宾馆的视频,陆怀柔差点心脏病都给吓出来,他这辈子没做过噩梦,但是那天之后,几乎天天都在做噩梦。更可气的是,这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居然还想瞒着他,自己去找凶手...
陆怀柔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喝了一口茶水,平静心绪。
年纪大了,轻易不能动怒。
“爷爷,正如您所说,我的心思,没有用在该用的地方。”景绪态度很虔诚:“我不敢跟您说,我曾经答应过您,只要您开口让我离开她,我没有二话。”
“所以?”
景绪攥了拳头,嗓音很用力:“可是...我做不到。”
“出尔反尔你还挺有理。”
景绪曾经答应过陆怀柔,只要陆粥粥有更好的幸福,他一定会放手。
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什么喜欢是占有,爱是成全...
狗屁成全。
陆粥粥是他的宝贝,他只想紧紧抓着她,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能让她离开自己。
景绪将辞呈递到了陆怀柔的手边,然后当着他的面,撕掉了那份占股一半的合约。
陆怀柔没想到他会来这出,微微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陆总让我签这份明显是我占了便宜的合约,是为了粥粥。”景绪平静地回答:“谢谢您的好意,但是请您相信我,我会靠自己闯出一番成就,给粥粥更加体面的生活和未来。”
陆怀柔本来只是想教训教训景绪,骂他几句,这事儿就算完了。毕竟过去陆粥粥也做了不少气得他吐血的事儿,他还能真的计较吗。
但是景绪居然当着他的面撕合同,还说什么要靠自己...
陆怀柔心头又梗了一口血。
靠,现在的年轻人...真讨厌。
真想给他一个大耳刮子,让他清醒点。
他真以为成功这么容易,他要多少年才能闯出一番新局面,难道让他孙女跟着他吃苦不成!
陆怀柔按捺着怒意,对景绪道:“好啊,我还没让你滚,你倒是先让我滚了,合同一撕,直接改口叫陆总了?”
“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怀柔冷冷道:“景绪,我算明白你的意思了,不想受制于我,要自己出来闯事业。这样就算我逼你离开陆粥粥,你也有底气拒绝,是吗。”
景绪抿着唇,没有回答,但这就是他心里的想法。
陆粥粥是他是他前路的终点。
他所有一切的努力,都是向她奔跑而去。
陆怀柔稍稍平静了下来,虽然心里也有气,但是他也为景绪的决心所动容。
现在的年轻人,几个能有这份志气,放弃繁花似锦的通途大道,去走那条很可能被割得遍体鳞伤的荆棘之路。
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才敢撕掉这份合约。
“行,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陆怀柔翻开了辞呈,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合约撕了,这算是你违约,考虑到你现在一无所有,违约金我给你减个零,9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