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叫你名字吗?”沈郅摇摇头,“娘知道了会骂我没礼貌。”
黍离轻叹,“罢了,那你以后别在人前这么喊。”
“好!”沈郅重重点头,“对了离叔叔,你能带我去刑房吗?”
黍离微微一怔。
刑房。
“可能会有些血腥,晚上会做噩梦哦!”黍离不是在开玩笑,“沈公子,你想清楚了!”
沈郅没犹豫,快步进了刑房。
刑房在北边的院子里,很是偏僻,平素就没什么人来。外头甚是光亮,内里却是阴森森的,昏黄的光夹杂着风吹灯影摇晃,空气里弥漫着隐约血腥味,沈郅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尖。
这里就像是府衙的大牢,沈郅在最里头的那间牢房里,找到了被绑在木架上的阿落。
阿落浑身是血,满是鞭子留下的血痕。她气息奄奄的垂着头,发丝掺合着汗和血,紧贴在脸上,已然看不出最初的清秀模样。
“喂!醒来!”刑奴刚要拿水去泼,哪知沈郅直接冲到了阿落跟前,若非黍离反应快,一脚踹开了水桶,估计这通水就要泼在沈郅身上了。
黍离惊出一身冷汗,快速拽过沈郅,“你干什么?万一这水泼在你身上,王爷怪罪下来……”
“能不能把姑姑放下来?”沈郅急了,快速跑到阿落跟前,可他年纪小,眼见着绳索绑着阿落,亦是不够气力解开,只能跺脚干着急。
“姑姑?”黍离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姑姑不是春秀吗?怎么阿落也成你姑姑了?沈公子,你是不是见着年轻的女子都喊姑姑?”
“这不一样!”沈郅梗着脖子,“我要救她!”
黍离示意刑奴将阿落解下来,若是旁人开口,刑奴肯定是不敢放人的,但黍离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他的意思兴许就是王爷的意思,底下人自然不敢违拗。
阿落没想到自己还有命活着,瘫软在地的之时,她微微掀了下眼皮子,视线里倒映着一个孩子的脸,很是模糊,但又很熟悉。
渐渐地,她终于看清楚了,竟然是沈郅!
“沈公子?”阿落诧异。
“阿落姑姑!”沈郅看着她靠在木架上,却不敢伸手去碰她,怕碰着阿落的伤口,会让她痛上加痛,“你怎么样?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听得沈郅喊她为姑姑,阿落血泪模糊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丝丝震颤,眼睛里的晦暗竟被涌动的泪光所取代,“你、你叫我姑姑?”
“是!”沈郅点头,“我娘,让我叫你姑姑。姑姑!阿落姑姑!”
阿落笑了,拼尽全身气力,柔声应着,“欸!乖!”
黍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阿落这些年日子不好过,所以他几乎从未见她再笑过,但是今天竟然冲着沈郅笑了,这真是奇了怪了。
“我能带姑姑走吗?”沈郅回头征求黍离的意见。
黍离摇头,“我做不了主,这是侧妃院子里的事儿,除非请示王爷,不然……谁都不能擅自带人离开刑房。沈公子,能把阿落放下来,业已给你面子,你莫要再强求!不然,对阿落也没好处!”
“沈公子,你走吧!”阿落虚弱的说,“回去吧!刑房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别再来了。”
“不行。”沈郅摇头,“我娘说过,要我以后一定保护好你。”
阿落定定的看他,竟是低头泪落。
“我能去求王爷吗?”沈郅问。
黍离不说话,王爷很少管后院的事情,往来都是魏侧妃一手打理王府内务。因为这事儿去打扰王爷,免不得会让底下人议论王爷偏私。
蓦地,黍离眸色大喜,“你可以去找一个人!”
“谁?”沈郅不解。
离开刑房的时候,沈郅一直求着刑奴,定要好好照顾阿落,可见这孩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若不救出阿落,是死活不肯走。
“去哪?”沈郅紧跟着黍离身后。
“带你去见一个跟你春秀姑姑脾气差不多火爆的人!”黍离带他去了后院,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院子前头,这院子看着格外阴森,黑洞洞的也没什么光亮,连门口的引路灯都没放蜡烛。
沈郅有些害怕,“这里面有人吗?”
“自然是有人的,不过不太合群倒是真的。”黍离想了想,“她是太后的侄女,但是呢……脾气和太后很相似,可秉性却截然不同。”
“怎么不同?”沈郅问。
黍离笑道,“总觉得她脑子有点问题,但你要是能说动她,魏侧妃也不能多说什么。她太师的女儿,太后的亲侄女,魏侧妃怎么着都得给她面子。”沈郅点头,“为了阿落姑姑,我去!”
然则这话刚说完,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惊得沈郅撒丫子跑到了黍离身后,探着脑袋往外瞅。
“谁啊?”婢女——念秋打着哈欠问,“哪个不要命的,在门口叽里咕噜的,要么进来要么滚蛋,真是讨厌死了!”
“就是她吗?”沈郅为难。
黍离摇头,“念秋,你家主子在吗?”
念秋不耐烦的摆手,就跟赶苍蝇似的,“不在不在,这会都睡了!”
“可我闻到烤鱼的味道了!”沈郅说。
念秋“啧”了一声,忽然“咦”的尖叫起来,“妈呀,有个孩子!”
沈郅还来不及说话,就见着念秋跟疯了似的撒腿就往院内跑,“小姐小姐,门口掉下来个孩子,快看快看,一定是王爷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
“这是……”沈郅挠了挠头,不解的望着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