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

第四天白天好像是很重要的事(1 / 2)

从小,凉冰亲眼见着什么是完美主义的最佳代表,什么是不管做任何事都不会失败,接近神一般的不可撼动与无法抗拒的魅力,如果这世界真有这种人,凉冰一定会说是她的姊姊凯莎,也只会有她的姊姊凯莎。父母引以为傲的女儿,师长讚誉有加的学生,身旁几乎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凉冰绝对崇拜凯莎,近乎会哭的那种崇拜。但凉冰会哭不是因为忌妒自己永远都无法超越她姊姊,她是感动,有这样一个完人当她的姊姊,何其幸运。

因为仰慕,加上天赋,凉冰后来尽全力展现自己的能力,没有任何保留,期待有朝一日可以成为跟姊姊一样厉害的女人。如此天真的想法,直到再长大一点,凉冰对凯莎有了全新的感觉。那天晚上,凉冰半夜上厕所,见到凯莎一个人在客厅里包扎自己的脚踝,好像扭到了,凉冰很意外,因为想起今天在大学的运动会上看凯莎参加田径一百公尺决赛、八百公尺决赛、三千公尺障碍男女混合赛,完全看不出她有受伤的样子,风光的拿了冠军,却没想到凯莎的脚踝这么肿,日光灯下,姊妹对望,凉冰第一次看到凯莎美丽的琥珀色眼眸闪着泪,显然是真的很痛,为什么不说?

『没事,没什么好哭的,凉冰,哭解决不了问题。』

凉冰立刻上前关心,急得眼泪都流出来,凯莎无奈,明明痛的是我,小姑娘却哭得这么伤心,我不过是扭到脚。凯莎伸手擦去她妹妹的泪,顺势拨好她的瀏海,凉冰的心有莫名的震盪,但被忽略,只知道听姊姊的话,说不哭就不哭,可情绪止不住,毕竟那时候她才十岁。凉冰一辈子都记得凯莎今晚说的话,所以未来很少哭,然而也因此错过了很多情感的宣洩。凯莎没有教过凉冰,偶尔的释放可以平衡自己,不过那是因为凯莎的个性太好强,所有的脆弱都不会轻易让人看见,会这样教妹妹很正常,凉冰也学着,当成人生的信条。

『凉冰,帮我把医药箱放回去架上。』

凉冰动作很快,就算要垫脚尖才能把医药箱放好,她也要独自做好姊姊交代给她的事。凯莎看凉冰垫脚的背影,觉得有妹妹真可爱。

『凉冰,扶我一下。』

凉冰小心搀扶,战战竞竞,不要凯莎痛,凯莎微笑,最后给她往常的摸头,那是称讚。凉冰喜欢她姊姊的称讚,会开心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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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年,蔷薇过得无比悽惨,此生以来最难堪的新年-她跟凉冰吵架了,早该吵了,她早就无法忍受,可又放弃不了。白天,蔷薇跟着父亲母亲与亲戚朋友吃饭玩牌发红包,跟大家聊天欢闹。但到晚上,蔷薇发疯的打电话给凉冰,泪腺想溃堤却不能,眼睛会太肿不行,凉冰是够无情,够随心所欲,不接电话就是不接,每一次语音信箱都在割蔷薇的肉,她无法想像凉冰那句话的画面,心中有无限的脏话要出口,到头来发现说这些他妈一点用都没有,只有亲自到现场把她抓回自己身边,心脏才不会痛。但讽刺的是,蔷薇现在只要见到凉冰就会想拿刀刺她,到底明不明白有一个人为你生不如死,为什么你可以这样对我?

一手摀住嘴,蔷薇躺在床上,一手用力揪紧胸口,没有一丝光线的房间,也不会有一点光明。紧闭双眼,在拼命压抑眼泪不要流出,咬牙切齿,差点要变成咬舌自尽,但死之前也要再见凉冰一面,不管多狼狈多愤怒多悲哀,蔷薇终于在想,她不单是对爱情上癮,对凉冰上癮,更是对这份变态的痛上癮。直到对这份痛,感到极限的疲惫,昏厥变成了蔷薇唯一的、暂时的解脱。然后清醒时又是一个死循环,隔日天明的晨光是新一轮的折磨。蔷薇望着房间白色的、模糊的墙面很久,忽然想起地球是圆的,一个圆是圆满,圆满是最美好的事,但也是终生逃不开、停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