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宫女一瞧皇后面容,便猜了个七七八八,赶忙顺着皇后的想法说道着。
皇后便在想此问题,道:“是啊,玉儿也忒的大胆!唉……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那宫女眸子一转,道:“娘娘请恕婢子多嘴,太子殿下出宫这等子大事儿,怎得不见厉长生前来启禀?”
皇后更是锁着一对细眉,道:“是啊,今儿个厉长生可来了?”
“不曾的,娘娘。”宫女道:“别说今儿个了,就是昨儿个,和前天、大前天,也不曾见那厉长生来问个安。厉长生乃是皇后娘娘您提拔到太子殿下身边儿的,如今得了宠信,竟是好大的胆子,不将皇后娘娘您放在眼中,只顾着巴结奉承太子殿下,已然许久不来向娘娘禀报太子殿下巨细。”
皇后沉吟一番,道:“本宫就说,这厉长生绝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这么看来,倒不是我想太多。”
“娘娘,”宫女又道:“婢子曾经听闻,这厉长生乃是戎狄细作,为了避免死刑,才主动自宫为太监,这才苟且偷生,在宫中做些粗活。这话虽不知是真是假,但不得不防啊!”
日前皇后自然亦是听过这等风言风语,不过厉长生身份之谜多半便是胡话,一些个小宫女小太监茶余饭后无聊时逗逗贫嘴罢了。皇后如何能派个细作到太子身边伺候?
宫女不过是在皇后面前嚼嚼舌头根子,拱拱火罢了,便是想找厉长生的晦气,叫皇后娘娘不待见厉长生。
说来这皇宫偌大,爱见厉长生的数不胜数,不待见厉长生之人也非全无。就说眼前这宫女,便是厌恶厉长生其中之一。
她进宫之时有个朋友,便是被厉长生之前狠狠教训过的宫女燕燕。
燕燕因着出卖主子荆白玉,已然被厉长生教训之后逐出殿去,如今只得做些下等粗活,无有宫殿再敢使唤这样三心两意之人,燕燕这会儿过得自然苦不堪言。
宫女乃是燕燕昔日朋友,昨天偶然遇见,竟是吓了一大跳,全不知燕燕遭遇了何等虐待。
燕燕一肚子委屈,对着哭诉不停,自然全说的是厉长生的坏话,是一丁点悔改之意也无。
宫女一听,当下气得怒火直烧。心里忖着,这厉长生好大的脸面,不过一个寺人罢了,燕燕钟情于他,他不回应也便罢了,竟将燕燕陷害至此,着实可恶至极!
今儿个可叫宫女找到了编排厉长生不是的地方,自然要在皇后面前狠狠诋毁与他。
宫女道:“皇后娘娘,婢子瞧来,太子殿下以往着实乖巧可人,只是那厉长生一到了太子身边,太子便一日比一日有主意。”
可不是?皇后娘娘对这话是再认同也没有。
她也是深刻体会,这小太子往日里见着自己怕的不成,如今倒是大不同,心里面主意多的是,让人猜也猜不着。
宫女犹豫道:“唉……恐怕再无几日,这太子殿下,恐是要被厉长生给教坏了去,着实让人忧心。”
皇后眯了眯眼睛,搭在案上的手指略微受惊,道:“只是……如今这厉长生已然备受宠信,不论是在太子跟前,还是皇上和太后跟前,那都是叫得上名儿的人物……已然不似先前,现在若想要除掉厉长生,可不是简单之事。本宫真乃养虎为患啊!”
皇后说的对,以前厉长生不过一个无名小卒,现在皇上和太后都对他印象颇深。便是今天,皇上还无意间提起厉长生这人,印象颇为不错。
若是皇后贸然叫人将厉长生抓起来杀了,太子闹起来,皇上问过来,皇后还真是不好回话,指不定便被扣个什么秉性阴毒的大帽子,倒那时候,后宫之中想要落井下石的夫人美人可比比皆是,皆是盼着皇后早日落马。
宫女等的便是皇后娘娘这句话,笑吟吟的道:“娘娘,婢子这里倒是有个主意,就不知可能替娘娘解围。”
“哦?”皇后狐疑的瞧她,道:“平日里怎么不知你是个鬼主意多的?什么主意,权且说来听听。”
“是。”宫女怎敢在皇后面前卖关子,道:“是这么回事儿。太子殿下跟前,如今有了掌事内使,却并无詹事大人,若是皇后娘娘请旨,请皇上派个知冷知热的自己人过去做这詹事,厉长生一个小小掌事内使,有人日常管教着,还能叫他翻出了天去?”
“詹事……”皇后一副恍然大悟模样,道:“若是有人压了厉长生头等,也便不能叫他在太子身边为所欲为了。不过……”
皇后侧目瞧着那小宫女道:“这话儿可不是你能说得出的。你老实交代,是谁叫你到我面前说道这些?你口中那知冷知热的自己人,到底是谁?”
“皇后恕罪啊。”小宫女连忙道:“婢子不过想为皇后娘娘分忧解难罢了,并无异心。这詹事之位,负责太子殿下大小事务,当然要寻个最合皇后娘娘您心意之人。若是让婢子说,轻舟大人最为合适!”
“呵——”
皇后用帕子掩着嘴,忍不住低笑了一声,道:“轻舟啊?原是这小子闲不住了,竟买通了本宫身边的丫头,来替他说这些个好话。”
这陆轻舟不是旁人,可不就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弟弟。陆轻舟年纪轻轻,为人最为机敏圆滑。只是陆轻舟并非皇后亲弟弟,乃是庶出之子,在家族之中地位并不高,倒是与皇后干系尚且不错。
皇后眸子微动,沉吟半晌道:“这事儿……本宫且好好儿考虑一番。”
那面儿荆白玉欢欢喜喜归来,片刻时辰也不耽搁,立刻拽了厉长生和灵雨,并着一些从者侍卫,便立刻出了宫门。
厉长生来大荆时日也是不短,这出宫之事也是头一遭,别看他平静如常,其实心中多少也有些波澜。
只是……
厉长生垂头瞧了一眼迈着方步,气势非凡的小太子荆白玉……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这……这出宫去窦将军府上,为何还要将兔子顽偶一并带出?”
小太子的确气势不俗,只是再一细看,他怀中还抱着白兔顽偶,好端端的气势瞬间被一股奶萌之气冲得荡然无存,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荆白玉咳嗽一声,道:“怎么的?谁说出宫不能带它了?若是我一回来,它不见了可怎生是好?”
厉长生好笑的很,这太子殿下的东西,旁的人谁敢碰一下,好端端放在太子榻上,除非兔子顽偶成精,否则想不见都难。
灵雨倒是帮着太子说话,道:“今儿个日头大好,带着兔子出来晒晒也好,免得生了虫子,倒是对太子殿下不好。”
“对,就是这个理儿!”荆白玉立刻点头附和。
“你们现在倒是同仇敌忾起来。”厉长生无奈的摇头。
其实荆白玉抱着兔子顽偶,不过是想要出来显摆一番。真可是独一无二的顽意,旁的人根本没见过,不只是宫里的人瞧着稀罕,宫外的人也决计纳罕,想想便酸爽至极。
一行人出了宫,手里提着一些个礼物,也不见得多少,却都是荆白玉亲自定夺,全按着那窦将军喜好挑拣,只盼这次能将窦将军拉拢了来,免得叫陵川王抢先一步。
他们也不乘舆马,慢条条走在街上,是瞧什么都新鲜,左顾右盼,一双眼目愣是不够使唤。
“厉长生!”
“厉长生你瞧!”
“那是什么?”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