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昭冒傻气的事做过的不多,但好像人天生就有犯傻的本领。
桌子底下的脚尖,悄悄地改变了方向。
冯春英做了检查之后,确定是除了有点贫血之外没有别的毛病,医生开了药,叫她吃,教育道:“别不把更年期当回事儿,也是病!”
卢桂平在一边点头,下去把药单子上开得药都买了,粒拎回病房冯春英一看:“怎么都是保健品?怎么还有一袋桂圆肉?!”
她话里已经有火了,卢桂平赶紧道:“桂圆助眠,你不是失眠吗,用这个泡水喝。”
冯春英忍耐道:“医生说得?”
卢桂平保证,冯春英盯着他,勉强信了,又问:“卢昭呢?”
卢桂平也不知道,还是答:“在家。”
冯春英没说话,她晕过去这件事好像和卢昭有关系,其实又没什么关系,她不知道是该不该怪儿子,她也察觉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情绪不对劲,她怕是自己拱邪火,没事找事。
卢桂平看着冯春英脸色,为了安慰她,把那件事提了。
他说:“卢昭说让我们搬到b市去。”
冯春英一愣:“他跟你说得?叫我们搬过去?”
卢桂平道:“那肯定啊,说了你还不信。”
冯春英听了却更怨怪了:“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还得我们求他···”她叹口气,靠在床上,揪着被子,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卢桂平说:“谁求了?我没求啊,我现在就问问你的态度,你要同意就搬,不同意就不搬了,我看你也是一天一个主意。”
冯春英没做声,卢桂平和她过了这么久日子还是了解的,她这就是欠个台阶下,能离儿子更近,她怎么可能不同意。
他想起卢昭说的话,又道:“其实我搬去b市不光是为了卢昭,那地方气候好,过去住对我们俩身体都有好处,卢昭倒是其次。”
冯春英瞪着他:“你就光想到自己!”
卢桂平淡淡道:“我们替他操心了半辈子,他都这么大了,你还没操心够吗?”
冯春英听不得这种话,往床上一躺,翻个身,背对着卢桂平。
卢桂平也没有再开口,微微叹口气,当时真该再生一个。
朱玉萍从摊子上挑了条鱼回来,问道:“晚上弄个鱼头火锅怎么样?”祝子嘉一点都不爱吃鱼,但还是说好,每年除夕夜都桌上都得有鱼,讨个吉利。
祝子嘉拎着鱼去厕所处理,冷水淋到手上,激得人一颤,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朱玉萍在厨房里喊:“你手轻点,别跟去年似的把苦胆弄破了。”
祝子嘉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又没说,专心去弄手里的鱼。
去年的那条鱼明明是朱玉萍弄的。
祝子嘉从鱼腹里把苦胆摘下来,连着一串内脏都扔进下水道里,鱼鳃还能勉强的撑开,眼珠子也鼓着。
“新鲜吧。”朱玉萍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站在门边看着,“今天最活蹦的就是这条,是从野糖抓的,和池子里养的不一样,我特地留下来说晚上我们自己吃。”
祝子嘉说:“卖了多好,卖贵点。”
朱玉萍笑道:“卖了好多了,今天菜场里就几家还在做生意了,还有人来买年货呢!已经比平常卖得贵了。”
祝子嘉没答话站起来,把装着鱼的盘子递给她。
朱玉萍端着盘子进去,又让他把手洗了,“你去把取暖器开开,去坐会儿。”
祝子嘉说声知道了,他手已经冻得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倒也不觉得多冷了,一会儿还要发热。
他挠了挠,感觉手指头上有硬硬的包,抓着有点痒又有点疼,发出来就是冻疮。
他每年手上都得长冻疮,戴手套也不顶用,擦药又嫌麻烦,只有等冬天过去才会慢慢好。
一年四季里他最讨厌冬天,也觉得冬天最难熬,过年就是冷得最盛的时候。
祝子嘉希望,年快点过完,冬天也快点过去。
贺长峰在饭桌上叹了口气,就被罗丽芳骂了。
“成天叹气,过年也要叹!运气就是被你叹走的!”
贺长峰捏着酒杯,仰头倒进嘴里,说道:“你闭会儿嘴行不行,老子待会儿就走。”他今晚还要值班。
罗丽芳还真闭了嘴,贺琳琳也不敢做声。
他们家过年有个传统,总是要大吵一架,谁跟谁吵不一定,反正就是要吵一回,往年都是这样,吵了才算过年。
她读书的时候就是罗丽芳和贺长峰吵,后来她工作了,只过年回来,机会难得,就成了她的主场,贺长峰罗丽芳看形势派谁上场。
贺琳琳是越来越不喜欢过年的,因为越来越没意思,过年对她来说就是个清算大会。
今年这个年稍微安生了一点,可能是贺长峰要上班,罗丽芳显然有其他事烦心。
贺琳琳自己吃自己的,乐得清净。
罗丽芳忽然开口道:“我过完年就走。”
贺长峰把筷子放下,看她一眼,端起碗进了厨房,罗丽芳没管他,她早就和他说过了。
贺琳琳愣了,问她:“你去哪儿啊?”
罗丽芳说:“去c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