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今非昔比,父皇母后要给他选嫡妻,自然不会不先问问他的意思,五皇兄如果想娶你,你还是有希望的。”
要齐琮主动向宣德帝说要娶她?
幼宁又趴回桌子上,一脸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表情,摆着手说:“那还是算了吧。”
齐琮最怕她对他有非分之想了。
齐娴看她蔫头耷脑的,还没努力过就放弃了,有些生气。
“你怎么这么丧气,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这还用试吗?我和你说这事的时候被琮表哥听见了,他什么反应你又不是不知道。”直接不让她去景阳殿了。
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犯困的眼睛说:“我那会年纪小,胡乱说的玩笑话,你可别当真了,如今我都这么大了,再提这种事,被旁人听见了惹笑话,何况琮表哥离开皇城那么久,我都快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齐娴听了她的话,道:“阿宁,我知道你是觉得希望不大,就退缩了,其实我觉得也不尽然,我五皇兄对你可比对傅姐姐好多了。”齐娴说到这里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也不止傅姐姐,我看他对我这个亲妹妹,都不如你好,他那样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写信给你都是长篇大论,我总觉得他对你不一样。”
幼宁道:“我虽不是琮表哥亲妹妹,但养在皇祖母身边,琮表哥也是拿我当妹妹一样的,他待我,自是与旁人有些不同。”
幼宁从来都不否认齐琮对她的好。
齐娴见她如此坦荡,撅着嘴道:“且不说从前皇兄在皇城的时候,但凡是他送给我的,你都会有一份,便是我外祖父外祖母舅舅他们给我准备了什么东西,他见你没有,唯恐你心里难受,也要特意去寻了更好的给你,如今他是越发过分了,一年半载的才能给我写一回信,信里面还要特意叮嘱,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说他拿你当妹妹,那他可曾叮嘱过你好好照顾我?”
幼宁噎了一声,好像确实没有过。
“写给我的信里全是阿宁怎么样,写给七皇兄的信里,也全是阿宁怎么样,写给你的信,我不看,也知道,必然没有提过我们。”
齐娴大方道:“不过这也是应当的,我有闻铮哥哥念叨就行了。”
齐娴惦记闻铮许多年,终于在去年得偿所愿,由宣德帝做主给她和闻铮赐婚了。
幼宁听出她话外的意思,是齐琮念叨她,也同闻铮的念叨,心里嘀咕道,才不是那回事呢。
自从三年前鄎军攻入大齐,宣德帝对自己就格外上心,隔三差五便大张旗鼓的赏赐她,好像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待自己这个汝阳王府的郡主,如珠似宝。
当年罗卫汝以粮草不足弃城,众人都觉得他如果不是叛国了,就是为汝阳王世子报不平,可齐琮到宁州之后,罗卫汝并未与他作对,足以证明,罗卫汝当初那么做,只是为了汝阳王世子。
幼宁好几次梦到罗卫汝,她到这里以后,从未见过罗卫汝,梦中罗卫汝的总是自称罗叔叔,对她很是关切,她也问过雪兰,在汝阳时有没有见过罗卫汝,雪兰也记不清了,只说印象里,她确实有一位叔叔,但不知道是不是罗卫汝。
听说昔日她祖父麾下的兵,连宣德帝的命令都不听,如今都听命于齐琮。
第83章
启辉五年,齐琮率大军攻入鄎国皇宫,斩鄎国皇帝首级,鄎国宗亲贵族皆为俘虏,这一战大获全胜,齐琮命罗卫汝留下安抚昔日的鄎国百姓,又将麾下兵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留着镇守北部,带五万兵马班师回朝。
永寿宫里,因为边关大捷自鸣得意的宣德帝这会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自登基起,大齐所有战事都是仰仗汝阳王,仿佛齐氏的江山没有姜氏就坐不稳一样,宣德帝厌恶汝阳王至极,不甘心百年以后史书上提及他在位年间,开拓的疆域功臣都是汝阳王,更不甘心别人在提起汝阳王誓死为他卖命,八成是他的生父,他是帝王,岂能容忍自己的身世受人诟病。
如今齐军占领鄎国,是他的儿子亲手砍下鄎皇头颅,后世提起他,提起齐国皇室,又有谁敢说皇室平庸无能,他自是扬眉吐气。
只是还没等他下圣旨安排人去接管治理鄎国,还在想着等大军回朝,他要如何处置三年多前,在国家危难之际,主动丢弃城池,让他颜面扫地的罗卫汝时,齐琮竟自作主张,命罗卫汝镇守鄎国,并且只带了五万兵马回京。
从前齐琮带兵剿匪,回来后都是主动上交兵权,此次他立下大功,替皇家狠狠的争了口气,如此出色的儿子,又是他的嫡子,他心里打定主意要好好对待这个儿子,可当初齐琮和林炳带出去的兵都不止五万,更不用提这几年在外面,那些敬仰宁王殿下,主动从军的百姓,齐琮手下的兵马扩大了许多,如今只回来五万,剩下的都留在了北边。
汝阳云城宁州一带原本就是罗卫汝的地盘,三年多以前罗卫汝就敢不听号令,如今这副局面,宣德帝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仿佛屁股下的龙椅,已经坐不安稳了。
太后看向抿着唇角,忧心忡忡的宣德帝,安慰道:“-阿琮当初走的时候,只带了三万兵马,如今回来带了五万。”
“可还有林炳带过去四万骑兵,江世杰带过去的一万骑兵,加上这几年的征兵,他手底下的兵,少说也有十万了。”
齐琮手底下的兵有多少,每回军务上都写的明明白白,只是军务都是齐琮命人送过来的,宣德帝也不敢保证他那个儿子有没有虚报人数。
经过齐琮擅自让罗卫汝留下,他已经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老实听话的孩子了。
“先不提他手里有没有十万兵马,便是有,倘若阿琮真带了十万兵马回京,朝堂之上又要有人坐不住了,到时候再有人在你耳根子边说些有的没的,只怕你又要觉得阿琮带那么多兵回来,图谋不轨了。”
宣德帝听出太后话里有话,讪讪的笑了一声。
确实是有人上奏,旧事重提,想要他召罗卫汝回京,严惩罗卫汝。
太后道:“带十万兵马回京,本就不合规矩,阿琮从小就克己守礼,做此安排,必有他自己的考虑,能以身犯险,亲手砍下鄎皇头颅,大胜之后立马班师回朝,这样替你开拓疆土的儿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宣德帝深吸口气道:“母后,儿子对阿琮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那罗卫汝,从前只是一个小小的云城守将,便敢不听皇令,擅自弃城退兵,若是任其做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看着宣德帝,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宣德帝在想什么,无非是想像从前对汝阳王一样,故技重施,来个过河拆桥,战事大捷,阿琮在军中威望高于罗卫汝,用不着罗卫汝了,便想清算旧账,杀之而后快。
这个儿子,堂堂一国之君,却手段下作。
都说做娘的,看自己儿子没有不好的,太后对宣德帝却越来越失望。
她轻叹一声,道:“攻下鄎国,罗卫汝身先士卒,杀敌无数,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本就应该加官进爵,你实在不必对从前的事耿耿于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罗卫汝身为一军主将,在那种情况下,为了将士们的生死,选择弃城,情有可原,之后他一直奋勇杀敌,并未如有些猜测般通敌叛国,你没有理由惩治他。”
宣德帝脸色难看,语调微扬,“他哪里是为了将士们的生死,他分明就是故意给朕难看,当时军务奏报,并没有言明军情紧急,他只是在挑衅朕,说恐粮草不足,故此退城,他那是打朕的脸。”
太后反问道:“粮草不足,不就是在言明军情紧急,怎么就是打陛下的脸了?”
宣德帝噎了一声,面上青红,他故意延误粮草押送和援军,致汝阳王世子被困邺城一事,他与母后是心照不宣的,罗卫汝当日那般行事,就是在宣泄不满,像天下人宣告他这个做皇帝的故意害死汝阳王世子。
罗卫汝的意思,母后不会不懂,却故作不知,分明就是对他这个儿子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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