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证明脑意识的转移并不是不可实现。至少从灵学说的角度来说,这种事情是完全可以实现的。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完整有效的将灵从人体上分离出来。很遗憾,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这样的方法,也因为这个原因,让我们当时的试验组的试验压根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当然,当时的我们并不知道灵这种东西,我们只是单纯的以为将两个人的意识对换需要满足一个特殊的条件,那就是肉体的适配性。意识更换到新的身体后,控制着完全不同于以前的躯体,排异反应肯定是会增加的。这就如同不同血型的人相互输血一样,这样做的代价肯定是对肉体的严重的伤害。所以我们将试验对象定为了孪生兄弟或者姐妹。这样一来,肉体的匹配性就会大大增加。”
“孪生双胞胎从基因上来说是最相近的一对,所以这对意识完全共享的兄弟成功的进入了我们的视线。他们本身就是孪生兄弟,肉体匹配性相当高,再加上他们的意识本就相通,这种情况下意识交换的可能性无疑提升到了最高。因为两人的特殊死刑犯身份,上面很快同意了这个欠考虑的试验的开始,我们开始研究一系列的意识对换的方法。这些方法并不好跟你明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完成试验之后的结果。”
吕布韦再一次在红灯路口停下了车。
我却感觉脑子有些不太舒服,有什么东西在耳畔嗡嗡作响,让我极其难受,注意力似乎没有办法集中在吕布韦讲述的事实上。
“我们自以为成功的将两个人灵魂对换了,将还未苏醒两人封闭在实验舱里等待苏醒。可是他们并没有如同我们预料般的立刻醒来,而是一直沉睡着。试验组组长安慰我们这是意识在适应完全不同的身体的适应期。”
“事实上,他说的没错。那两位兄弟昏迷的三天确实应该是意识适应身体的适应期。只是这个时间并不被我们提前预知,而变化是突然之间发生了。很不巧——“吕布韦苦笑:”当时正好是我的值班日。”
“你还真是有够倒霉的。”我左眼皮开始狂跳,这似乎是什么不太好的预兆。
“那天晚上,值班的只有我一人。因为之前几天,两人丝毫都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所以试验组对此的态度放松了许多,他们每天晚上只派了一个人值班,事实上,他们也并没有想到两人会如此快的醒来。而就在那天夜里,本来正趁着值班的空档看着生物学杂志的关头,却是突然听到实验舱那边传来的特殊响动。那种响声很奇怪,像是急躁的人被雨淋湿正在快速敲打玻璃。我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望向实验舱的时候,心跳狠狠地翻了一番。两人当中的弟弟竟然已经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正用诡异的神色盯着空荡荡的实验室里的唯一活人——我。”
“你该去写恐怖小说了。”我心里也是有些紧张,吕布韦这家伙写小说的本事恐怕不在我之下吧?
我虽然有些被吓到了,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迅速通知了还在熟睡中的组长,他一听到试验体苏醒,当时就兴奋得大叫,要从家里赶过来。只不过在他驱车赶来之前,我却是被那两个突然苏醒的兄弟弄的浑身难受。
弟弟正在狭窄的实验舱里用手疯狂的拍打着实验舱的钢化玻璃,而哥哥所做的事情更加诡异,他甚至想尝试在不足四十厘米高的实验舱里坐起来。你能想象那个情景吗?一个人使劲伸着头,想要钻进头顶玻璃和自己双腿间的缝隙里,只不过他没有练过瑜伽,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可行性。
异变首先是从弟弟身上发生的。吕布韦本来只是远远地看着两个人的奇怪的举动并记录——那可能是珍贵的试验资料。
弟弟用手拍打玻璃无果,竟然开始用脑袋猛撞。
“砰!”“砰!”“砰!”
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狠。钢化玻璃的硬度当然秒杀人类头盖骨的硬度,玻璃上瞬间沾满了四溢的鲜血。可是血液的主人,那个已经疯狂的弟弟,仿佛毫不自知,依旧用自己的脑袋当做头槌使劲敲打,就好像完全不知道疼痛一样。
“该死!组长可没说这要怎么办!”吕布韦看着弟弟的自残行为,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的思考。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现在如此沉稳。
“先将实验舱打开,停止他的自残行为?”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但是吕布韦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作。
那个在用头猛撞实验舱的家伙,真的还是人类吗?
这是他当时在考虑的问题。
试验的危险性和保密性组长已经提前跟所有参与者描述清楚,尤其是在两人对调了意识之后,没有人能够保证这两个人还会是原来的样子。现在弟弟已经有些疯狂的行为证明试验很有可能已经失败,那么这个失败的试验的诞生品——真的还是原来的那个人类吗?
或许,是怪物也说不定?
吕布韦突然有了一种荒诞的猜测。
一边的自残还在继续,吕布韦却是注意到了另一边更加可怕的情况,他长大了嘴巴,吃惊的望着哥哥所在的实验舱,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全部都是闪烁的恐惧。
他在做什么!
哥哥之前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练着着“瑜伽”,而他现在——真的做到了。他成功的在高度四十厘米的实验舱里坐了起来,代价却是——头骨扭曲错位,从脖子边歪了出来,颈椎恐怕已经全部折断,只剩下颈部的肌肉相连着,和脖子呈现了一个诡异的二百七十度角——那是人类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动作。
他死了吗?
吕布韦吓呆了,他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够将自己折腾出这种死法。
而此刻,那个本应该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哥哥,却突然抖动了一下垂放在身体旁边的手掌,他已经快要坠落的的头轻轻的摇晃着,用力对着吕布韦挤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吕布韦吓得跌坐在地上。
他并不害怕什么妖魔鬼怪,因为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青年。
他只害怕一样东西。
多年以来建立起来科学常识被彻底打破。
譬如现在,已经扭断了脖子死得不能再死的死刑犯,朝着自己笑了。
那笑容,仿佛撒旦的诡笑,压得他浑身抽搐,只剩下绝望在环绕。
怎么,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