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伽罗走回软椅落座,打了一个继续直播的手势,于是全京市的广告牌都被他俊美异常的脸庞点亮。他依然还是那个慵懒闲适的坐姿,双手交握着置于膝头,细长的两根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手背,仿佛等得十分无聊。
他衣着奢华,举止优雅,气质神秘,眉眼间还透着一种谁都无法撼动的漠然,只坐在那里就是千万人的焦点。他说自己是世间唯一的神灵,这话听上去竟然有几分可信度。
看见他重新出现在广告牌上,周贺不禁愣住了。同一时间,很多人都愣住了,他们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干这种荒唐的事。
然而不等民众想出个所以然,广告牌上的梵伽罗就凭空消失了,有一道沙哑的男声从那空荡荡的软椅上方传来:“我来了,哈哈哈!我来了!看见了吗?这就是惹怒神灵的下场!等我玩够了,我会把梵伽罗的尸体切成无数块,扔进阴沟里喂老鼠,哈哈哈哈……”猖狂的笑声由软椅的正上方扩散到四面八方,仿佛无处不在。
这诡异的场面吓住了所有人,然而即便软椅已空无一人,直播还在继续。京市的每一个广告牌都显现了这样一幅奇景,一张椅子孤零零地摆放在一个广场上,每隔十几二十分钟,摄像机就会变换一个方向,或用全景或用近景地拍摄它。
人都已经被抓走了,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为了震慑民众吗?为了让大家知道马游究竟有多可怕吗?这些人简直疯了,全他妈疯了!
周贺被梵伽罗凭空消失的一幕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回过神后便开始捶打窗台、墙壁、茶几,以此来宣泄心中无边无际的恐惧。听见响动,周父跑出来,颤巍巍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周贺哪里敢跟他说这种可怕的事,步伐僵硬地走进女儿的卧室,摸了摸她高烧不退的额头,然后整个人都瘫在了床上。
他很想送女儿去医院,但京市的每一条主干道都封禁了,他就算是有车也开不出去。再这样下去,女儿会不会烧坏脑子?这样一想,周贺连忙爬起来,为女儿做物理降温。
“这样没用,我昨天晚上擦了一晚上,慧慧的烧总是不退。我们得去医院!”周父端着一盆温水,嗓音沙哑地说道。
“我知道要去医院,可是我的车开不出去!我有什么办法?”周贺眼眶通红地低吼。
父子俩为了这个争吵起来,同一栋楼里,每一家每一户都传来类似的声音。有人在啜泣,有人在嚎啕,有人在呼救,还有人站在阳台上痴痴地看着灌满了鲜血的那个喷泉池。
只一晚上的功夫,这个世界就从人间变成了地狱。
当周贺与父亲吵得最凶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一道模糊的声音传来:“有人在吗,我们是军队服务站的工作人员,我们来为你们派送物资。”
家里无米无炊的周贺立刻竖起了耳朵,周父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开门。就算他们不吃,高烧中的孩子总要吃一点的。周贺阻止不及,只好拿上一把菜刀跟出去,所幸门外还真是两名军人,都穿着笔挺的军装,脚边堆放着矿泉水、大米、方便面、食用油、菜蔬等物资。
周贺连忙把菜刀藏到身后,感激涕零地迎上去。
两名军人帮他们把东西搬进家门,温和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困难吗?可以先向我们反映,稍后我们会帮你们解决。”
“有有有,我家孩子高烧不退,我想送她去医院!”周贺激动地喊道。
“我们看看。”两名军人走进卧室查看了孩子的情况,然后拿出手机向上级汇报情况。那边很快传来了指示,隔着一段距离,周贺没听清,所以神情越发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