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棋乐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看了一眼老君的身体,下定决心先将闲灯抱起。
老君已经死了,闲灯决不能再出什么事情,否则他……
他该如何,唐棋乐自己也想不下去。
自他懂事起,就一直住在骊山。他父母是谁,唐棋乐全然不知,记事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老君拉着他的手,问他要不要跟她一起回骊山。闲灯年纪比他小,却是他的师兄,在骊山中无法无天惯了,混账来混账去的,见到新来的唐棋乐,找到了做大哥的好处,带着他漫山遍野的疯玩,这一跑,就是十来年。
唐棋乐以为闲灯会一直这么跑下去,老君会一直在骊山陪着他们,却不料,一场变故来的突然,打得他措手不及,唐棋乐一会儿觉得现在是做梦,一会儿又被闲灯愈渐沉重的呼吸声给唤醒。
不是梦,他茫然地流着泪往前走,老君真的死了,闲灯现在的状态也不容乐观,一时间,骊山似乎就只剩下他一个能动的活人。
他六神无主,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里,天机变的结界还在,人一定就在附近,倘若走的慢一步,两人就会被发现。老君拼死也要护着他们,他不能在老君死后就这么把闲灯和自己给暴露了。
咬着牙,忍着巨大的悲痛,唐棋乐背着闲灯拔足狂奔,中途摔倒了几次,摔得手和脚上没几块好肉,被地上尖锐的石头割的全是血痕。
唐棋乐跑了足足半个时辰,体力终于透支了。可是这雨还没有停下,他也没找到什么能避雨的地方,双腿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唐棋乐又摔在了地上。
只是这一回,他面前出现了一双靴子。
唐棋乐手指微微蜷缩,没有抬头,却是从地上的水洼中看到了兰雪怀的倒影。
对方的脸毫无血色,就这么怔怔地站着,半晌,兰雪怀才抱起滚在地上的闲灯,双手慌乱地去探他的气息。
唐棋乐趴在地上,忽然轻笑了一声,紧接着,发狂似的大笑起来,笑到最后又大哭起来,嘶声力竭,双拳捏紧,指甲嵌入肉中,指缝中沁出了大颗大颗的血珠。
唐棋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兰雪怀,声音沙哑地,用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说道:“老君死了。”
兰雪怀的手紧紧地拽着闲灯的衣服,将他抱得更紧。
唐棋乐道:“闲灯现在发烧了,找个没有雨的地方……”
话没说话,唐棋乐也已经到了极限,双眼一黑,摔倒了在了大雨中。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先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水声。唐棋乐睁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兰雪怀,以及枕在他腿上的闲灯。闲灯和他的外衣都被架在火堆面前烤着,唯一不同的,便是闲灯身上还盖着一件兰雪怀的外衣。
唐棋乐一醒来,兰雪怀就睁开了眼睛。二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