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遇到此事,不说悲痛欲绝,通常也会大哭大吼出来,一直憋在心中,迟早要憋出问题。
兰雪怀想要开口说话,但是看到闲灯的脸,他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君和唐棋乐都是间接因他而死,他现在有什么立场去安慰闲灯。
兰雪怀静默在船尾,只是牢牢地盯着闲灯,生怕他出事。
船行半日之后,兰雪怀背后的伤口没有得到医治,溃烂的更加厉害,以至于发起了高烧。闲灯意识到的时候,兰雪怀已经烧的晕了过去,迷迷糊糊地倒在船舱里面,他心里猛地一跳,终于回过神,将兰雪怀扶起,抱在自己怀中,用凉水敷在他额头,给他降了降温。
原本他们是打算从洛水河一带出发去兰陵,现下只能暂时靠岸,养好伤口。
二人上岸时狼狈不堪,客栈是不能住的,一是因为客栈容易被天机变的发现,二是闲灯身无分文,就算是想住也住不起。这般逃亡,当真是他有史以来做落魄,也最难以想象的经历了。
闲灯怀背着兰雪怀,寻了一个干净的破庙中住着。这个庙分成东西两边,一边躺了一些乞丐,烂席子和烂被褥堆得到处都是。另一头屋檐破了,晚上睡着漏雨,所以没人愿意去那里睡,闲灯便带着闲灯找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方躺下。
兰雪怀在这期间都没有醒,闲灯自己也发着低烧,两人依偎着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破庙中的乞丐回来,看到这两个不速之客,也没有赶他们走——毕竟,现在二人的狼狈程度,比乞丐也差不到哪儿去。
这破庙中都是乞丐,而乞丐消息灵通,四通八达,白天去城里晃一圈,晚上就能知道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今日东家的小姐成婚,明日西家的少爷逛了窑子,都逃不过晚上被他们拿出来评头论足一番的结局。
闲灯躲了一天之后,晚上就听到了不远处乞丐的讨论声音。
“你今日见到没有,咱们城里怎么躲了这么多修仙老爷?”
“你是说那些穿黑衣服的男人?凶神恶煞的,看着快可怕。咱们城里是不是多了什么邪祟?”
“没听说啊,这城有什么邪祟……”
悉悉索索地讨论上传到了闲灯的耳朵里,他心里一紧,暗道:不好,恐怕是天机变的修士已经追到了。
他原本以为跑出骊山之后还能拖一天的时间,却没想到天机变的人来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