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痛也不能死,恨也不能死,一定要撑着不死,你须得离闲灯远远地,每离开他一步,离开他远一米,他活下来的几率便大了一分。不过,大部分人根本坚持不到完整的将命交出去,就呜呼了。”
兰雪怀问道:“你换过很多人?”
无字磐石道:“并没有,只是世人都一个模样,猜也能猜到。像你这样的人,我是第一次遇到。”
兰雪怀道:“好。”
无字磐石振袖捏诀,两道金色的符文分别没入了兰雪怀与闲灯的身体中。
他道:“你可要想好了,阵法一开,反悔也没有用了。你若是想看他,便最后看一眼,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离开他。有多远走多远,只有你离开他,他才能活下去。”
讽刺极了,他越想要接近的人,却是只能离他越远,他才越安全。
说到这里,无字磐石提醒道:“换命之痛,犹如走刀山,碎魂魄。”
兰雪怀不再理他,看了一眼闲灯,便往前走了一步。他身上金色的符文一闪,这一脚踩下去,如同踩进了一片刀山之中,一把锋利的、白晃晃的尖刀一刀穿透了他的脚心,由下而上捅进了整个小腿中。
兰雪怀没有预料到会这么痛,当即痛呼了一声——凌迟和挫骨扬灰也不过如此,而且走刀山竟然是真的走刀山。
尽管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这剔骨之痛传来,他还是忍不住又惨叫了一声,满头冷汗地跪在了地上。
双手撑着地面,却不想,手心也像是按在刀尖上一样,穿透了手掌,疼得他呕出了一口血。
旁人是看不见这些刀的,只有符咒加身之人才能通过被捅穿的痛觉来感受这些刀,兰雪怀不过走了两步,他的脚下就积起了一个血洼。
兰雪怀倒吸了一口冷气,又往前走了几步,身体已经是到了极限。他每走一步,那些刀就从各种地方冒出来,捅穿他的手脚,扎穿他的心口,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面,地上的血也越流越多,多到雨水都来不及冲刷干净,简直成了一条血河。
仿佛是几百个人的血汇聚在一起——总之,难以想象这竟然是一个人的血。
“好疼啊……”兰雪怀重重的摔在地上,地上的刀一把一把将他死死定住,甚至脸上都能感受到被刀扎穿的绝痛。
他双腿恐怕已经被捅的千疮百孔,全都是血窟窿,此刻已经无法站起来走完这段路。可他并没有离闲灯有多远,他还要再远一些,再走远一些。兰雪怀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那些刀仿佛又从他的身体中抽了出来,等待他走下一步,然后再扎进去,重复这个折磨人的过程。
与此同时,魂魄撕裂的感觉也渐渐在兰雪怀身上出现。比起被刀捅,魂魄的撕裂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他痛到双眼一阵发黑,什么都看不见,痛到恨不得自碎元神,结束这比地狱凌迟还恐怖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