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不开实在尴尬。
杨嗣尴尬至极时,听到那个言二郎讨厌的声音响起:“你将你右手拇指所搭的环下面那个环向右侧绕三圈,再转向左手中指所搭的环……”
杨嗣目光不善地瞥过去:“这种小孩子玩的游戏,能难倒我么?你是觉得我解不开么?”
其实言尚都看着他在同一个角度绕了三次了,三次大禹治水、过家门而不入。言尚也是看杨嗣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都开始渗汗了,他才开口提醒。
而现在杨嗣瞪过来,言尚便笑了一下,温声:“郎君自然能解开,多花点儿时间就好。只是郎君这般英武之人,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琐事上,有些大材小用。郎君应该做更重要的事。”
杨嗣:“……”
他哑口无言。
非但无话可说,说不出斥责对方的话,还觉得仿若一缕春风吹入心房,将他安抚得极为熨帖……杨嗣作为一个从小被太子骂到大的混世魔王,他是几乎听不到别人夸他的,而言尚这么一说,杨嗣就忍不住沾沾自喜。
他忍不住在心里自我说服:他说的有道理。
虽然心里认同,杨嗣面上却不显。他无聊地将九连环放下,不再丢人了。少年郎坐在花树下,探寻地看着言尚。即便是坐着仰头的姿势,杨嗣也气势昂然,如剑如电,稳稳压着言尚一头。
杨嗣道:“不要以为你会说话,我就会认同你。这里是东宫,不是其他地方。”
言尚叹:“郎君似乎对我有些误会,且容我解释一二。”
杨嗣嗤声:“开玩笑,我对你能有什么误会?”
言尚心里微妙地不舒服了一下。
他安抚杨嗣,竟像是安抚另一个暮晚摇一样。因杨嗣这个语气……和暮晚摇实在是太像了。
像得言尚这种心细如发的人,一阵阵地难受。
到底是多好的关系……才能像成这样?
言尚忍下心中那点儿不适,在面上保持着温和笑意:“那请郎君先说一下,对我偏见为何如此之深。若只是上次在北里见到我,郎君觉得我品性不佳,我倒是可以解释。”
杨嗣:“一边和公主交情好,一边吃花酒,你觉得你品性没问题?”
言尚道:“郎君难道不是一边为公主抱不平,一边坐在北里与我碰面么?”
杨嗣眉毛扬起,冷声:“你什么意思?”
言尚:“郎君有自己的缘故,我自然和郎君一样。”
杨嗣若有所思。
他说:“之前在永寿寺时我便碰到你和摇摇一起,你二人当时为何躲我?”
言尚自然不会说暮晚摇怕杨嗣在太子面前告状,他诧异道:“那次应当是意外吧?我那时尚不认识郎君。”
杨嗣呵一声,并不相信,但是他也找不到证据。
杨嗣再次:“你还与我表妹纠缠不清。”
言尚愣,这次他是真的迷惘了:“你的表妹是哪位?”
杨嗣怒,一跃而起:“你这么快就忘了她了?她是赵五娘赵灵妃!我表妹可是日日在我面前提你,你难道在吊着她么?”
言尚明白了。
他苦笑,为难叹气:“不瞒三郎,我是一直在拒绝赵五娘,为了拒绝赵五娘,都搬家了……我已经做到了如此,郎君还让我如何啊?”
杨嗣愣住了,他神色古怪:“……你居然为了躲她搬家了?难道你还真的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这种认定嘛,得别人来说,自己夸自己就没意思了。
言尚便不说话。
杨嗣绕着他走两圈,扔出自己最后一个疑问:“那你是如何在和摇摇婚事吹了后,还和她走这么近的?”
言尚道:“因感怀公主殿下扶持之恩,而我在长安又没有根基,便只能选依附于太子了。”
杨嗣:“……依附于太子?”
言尚奇怪道:“难道公主不是和太子一条线的么?我做公主的家臣,岂不是和依附太子一个意思么?”
杨嗣皱眉。
他想说公主和太子当然不一样,但是他看言尚坦然的神色……便将话收了回去。可能这个乡巴佬以为是一个意思吧。
而这般说开后,杨嗣发现自己对言尚竟然没什么误会了……言尚再向他行礼询问,他就哼了一声。
杨嗣:“你还是解释一下你那日出现在北里的缘故吧。”
言尚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心想这个杨三郎,恐怕是个不动脑子的。都过了这么久,居然还要他解释这种事。
言尚心里对杨嗣多了层认知,面上却不表现,温声细语将自己出现在北里的缘故解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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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东宫正殿中,暮晚摇将自己的主意也堪堪说完:“……这便是我的意思了。大哥既然要钱,自家人是最好的切入口。这些年来,姑姑靠着父皇的恩宠,大肆搜刮珍宝,圈养美少年。姑姑那里攒着的宝物,绝对不少。我的意思,便是大哥和姑姑通个话。
“要姑姑让个利。而有了长公主以身作则,大哥你都从她那里拿到钱了,管长安其他大家要钱,不就很正常了么?”
太子沉思。
他道:“这便是最难的了。其实我早就想过,长安世家、贵族这般多,国库缺钱的话,找他们要便是。可惜你知道我交好的世家没几个……若是从姑姑下手,自然是最妥帖的。但这麻烦之处,是姑姑为何要帮我?姑姑难道不会去父皇那里告我的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