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又见他汗流浃背,背了这么多书……暮晚摇:“弘文馆不让你待了?你要把书全搬回来?”
言尚自然不说是自己脸上的伤闹得自己没法在弘文馆待下去。
他这人从来都是给人面子的。
他微笑:“是天太热了,弘文馆的人太多,每日空气沉闷,我在那里读书也实在是脑中发昏,便打算将书搬回家,这一两个月,暂时都不去弘文馆了。”
暮晚摇奇怪道:“你把书搬回家读?你家里有冰?”
言尚微滞。
他说:“纵是没有冰,也比与一群人挤着好一些。”
暮晚摇盯着他窘迫的样子半晌,噗嗤笑了,一下子明白他是贫寒、买不起冰。
暮晚摇柔声:“算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你拿着书到我府上读书来吧。大热天的,你别把自己闷得中暑,又得耽误时间养病了。”
言尚感谢她。
又望着她,温声劝道:“既是天气炎热,殿下也少出门,多在府上歇歇才是。殿下身体娇弱,岂能禁得住这般日日出府呢?”
暮晚摇愣一下。
然后低头抿唇笑。
她喜悦他的关心,又不愿表露出来,便只是含糊道:“用得着你说?”
她说话永远这样带刺,言尚无奈地笑了一下,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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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的午后,公主府的外宅正堂上,屏风只留一面,其他三面都空了出来,可以看到院中清湖池榭的景观。
屏风前,有笼中放着冰片,为此间消暑。侍女们都远远躲开,不在此打扰主人。
蝉鸣声伴着翻书声,清静无比。
言尚坐在一张案前,翻看书目,时而做笔记。这是一张长案,案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摆着切好的、用冰镇过的瓜果。
而在言尚后方稍微一点儿,放着一张美人榻。
暮晚摇原本是靠着榻,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只是日头昏昏,太阳太刺眼了。她拿团扇挡着眼,闭目歇一会儿。
这般一歇,便觉得这样也很舒服。
言尚看完一段书,舒展了一下手臂,回头,见暮晚摇斜靠在榻上靠枕上,团扇遮着脸,手腕露出雪白一截,手指松松搭着一本书。侍女们也看到公主殿下大约睡着了,便过来查看。
她们俯身,将殿下挡着脸的扇子微微向下扯了下,看到殿下额上的一点儿汗渍。侍女们回头,见笼中的冰已经化了,便张罗着重新取冰。冰重新置上后,她们想将冰笼拉近公主所卧的长榻。
暮晚摇闭着眼,模模糊糊地听到言尚和侍女们在说话。
言尚低声制止她们:“冰太过阴凉,不要离殿下太近了。”
侍女道:“但是殿下出汗了。”
言尚迟疑一下,温声:“我用扇子帮她扇一扇好了。”
侍女们连忙:“怎敢劳烦二郎……”
言尚笑一下,说:“不碍事,我正好读书读得累,歇一歇便是。”
闭着眼的暮晚摇一笑,翻个身,随便他们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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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坐在了榻边,低头轻唤她两声。暮晚摇听到了,但是她不想理他。
他大约便以为她真的睡着了,小心翼翼地将书从她手中取出,又拿出薄被为她盖上。暮晚摇正要不满睁眼,质问他是想闷死她么,就觉得自己挡在脸上的团扇也被拿走了,一阵清凉的小风向她袭来。
暮晚摇心中一怔,没有睁开眼。
凉风阵阵,一会儿又一方帕子拂在了她额上,为她轻轻擦去额上的汗珠。
他极为细致妥帖,还伸手,轻轻拂过她脸上沾上的一点儿叶屑。
暮晚摇几乎毛骨悚然。
她不觉得炎热了,因她前面的日头都被言尚挡住了。他还为她扇扇子,扇扇子也罢,他手竟然落在她脸上,帮她擦什么东西。他的手指微烫,一点点擦过她的脸,暮晚摇被他摸得面红耳赤。
她要努力至极,才能忍着睫毛不动,忍着不睁开眼。
只觉得现在要是睁开眼了……他们两个都很难堪。
言尚的手搭在她手上,用帕子将她手掌心的汗水擦掉。他喃声:“殿下怎么睡着都握着拳?不累么?”
暮晚摇心想你要是不坐在我这里,我也不用握拳抵抗啊。
她被他擦了汗,却因为他就坐在她面前,离她太近,他还一会儿动她这里一下,一会儿要为她整理一下衣裳,暮晚摇僵硬又崩溃。
她脸越来越红,言尚竟还在慢腾腾地折腾她。
终是快要忍不住睁眼时,有侍女来报:“殿下,韦七郎来了。”
言尚看过去,正在迟疑要不要让韦巨源等一会儿,就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回头,见暮晚摇掩口打哈欠,坐了起来。她一坐起来,轻薄如纱的衣袖与他的手搭在一起。
午睡后的美人喘息微微,面颊绯红,如水美目诧异地向他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