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疲惫道:“你随便说说吧。”
内宦想了想:“也许只有背后势力强大,才能坐稳龙座。”
皇帝淡声:“那也会受背后势力的牵制啊。怎么坐上的皇帝宝座,必然会怎么失去。”
内宦:“那便需要有御下的强力手段。”
皇帝:“御下强狠无情,只会让人怕自己。时间久了,闭目塞听,没人敢告诉你天下真正的样子了。你掌管着朝臣,却看不到百姓。”
内宦为难:“那便是仁心最重要吧。爱民之心最重要,只有爱民,才会对天下有共情博爱之心。”
皇帝道:“恐怕只有仁心没有手段,最后也不过为奸臣把持朝政。”
内宦额上渗汗,实在说不出来了。
到最后,他只能苦笑:“所以还是陛下您最厉害。您已三年不理朝政,这天下……却依然掌控在您手中,什么也瞒不过陛下。”
皇帝哂。
他说:“然而我老了。”
成安心中不舒服,戚戚唤了声“陛下”,已不忍心多说。他跟随陛下几十年,而今自己都老鬓斑白,更何况陛下呢?若是先后在还好一些……可是现在,陛下真的是孤家寡人。
皇帝也默然,不再和内宦讨论这些。
皇帝闭上了眼,重新睡了过去。
内宦为皇帝盖上被褥,听到睡梦中,皇帝模糊地说了一句:“阿暖,我没有杀二郎。”
成安一怔,低头俯看皇帝瘦削疲惫面孔,目中含泪,默默退了下去。陛下心魔已成疾,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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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妃日日去烦暮晚摇,目的就是要见春华一面。
暮晚摇也怕自己态度太坚决,让晋王妃生了疑心,便让春华稍微收拾一下,见了晋王妃一面。
春华在病床上,容颜有些枯损,让晋王妃吓了一跳,觉得和当初自己见到的那个美人完全不同了。
但是晋王妃也因此略微满意,若是春华容貌太盛,对她自己也是一个威胁。
晋王妃得寸进尺,见了春华后,晋王妃就想让自己带来的医工给春华诊脉,看看到底是什么病,怎么养得这么憔悴。
春华骇然,死活不肯,唯恐自己怀孕的事被晋王妃发现。
晋王妃正逼迫着春华,暮晚摇从外推门而入,说:“这里有专门伺候父皇的奉御医在,嫂嫂你班门弄斧干什么?”
晋王妃被暮晚摇不留情面的面说得面红耳赤。
晋王妃只道:“是我们殿下听说春华娘子病了,关心之下才……”
暮晚摇:“这里有奉御医在,不用操心。”
暮晚摇脸色冰冷,说完就往屋外走。晋王妃只好跟着她一同出去,于是旧话重提,说起春华的去留问题。
屋中,春华心焦无比。
她最恨自己无能,如今成了公主的拖累。
不管她是想落胎,还是她不想进晋王府……她都是不想成为公主的拖累啊。公主已经很不容易了,公主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里,怎能被她耽误呢?
春华心中煎熬,既想念刘文吉,不知他如今在做什么,又恨自己怀孕,却因为怕再也无法怀胎,而不忍心打胎……她太过为难,左右都觉得是一条死路。
公主如今为她兜着,也不过是护着她,不忍心她和自己的情郎分离。然而……她焉能忍心看公主因为她而受到晋王威胁?
毕竟……那也是一个王。
公主身为女子,天生就比王低一头。
春华颤颤从床上起身,扶着墙,一点点走到门口,去偷听外面暮晚摇和晋王妃争吵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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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和晋王妃几日来日日因为春华的去留而争执。
晋王妃有卖身契,她占着理;然而暮晚摇性格强硬不放人,晋王妃根本没办法。
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关系,说那个逼迫春华兄长一家送出房田的人,是效忠公主的豪强。
晋王妃也是着急,怕对方认了错,那春华兄长没脸没皮地过来讨要卖身契,再有暮晚摇推波助澜……自己抢不走春华。
抢不走春华,会影响晋王妃和晋王的关系。
今日眼看着又是争不过暮晚摇,吵不出结果,晋王妃心烦意乱,已经打算走了,却突然,晋王府的一个卫士闯了进来。
那卫士不顾公主还在,直接高声向王妃禀报:“王妃,不好了!我们殿下被人射中了大腿,倒下去了。”
晋王妃惊,脸吓得白了。
那个卫士快速地看了旁边的丹阳公主一眼,眼神很奇怪。
暮晚摇忽得站起,眼皮直跳,有不好预感。
果然那个卫士快速道:“是那姓郑的一个武夫,站在角楼上,射中了我们殿下。我们殿下本来只是去见春华娘子的兄长,那姓郑的却也在。姓郑的不知道这边是我们殿下,从二层楼上一箭射下来,射中了殿下大腿。”
暮晚摇顿时惊怒:“胡说!”
她唇开始颤抖:“我已让幕僚去了解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