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摇敷衍点头。
言尚低头沉思:“必然是做了手脚吧,这是李氏向陛下低头臣服的信号么?陛下……”
暮晚摇不悦打断:“你就要与我讨论一路公务么?!烦不烦?”
言尚愕然抬头。
暮晚摇冷眼看他,他与她对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公事公办的态度,有点儿让暮晚摇不高兴了。言尚有些踟蹰,微红脸,低声道:“那、那我该如何?”
暮晚摇靠着车壁:“之前我不理会你的时候,你总找借口来公主府找我。而今你我关系似乎好了很多,我却见你反应平平,都不主动来见我了。怎么,我们还未曾如何,你就厌烦了?”
言尚微蹙眉,说:“不要胡说……我只是最近在忙而已。”
他咳嗽一声,为自己辩解:“而且我也未曾如你口中说得那般不矜持。我一直是这样。”
暮晚摇撩目看他:“那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言尚看她。
言尚迟疑:“殿下要过来么?”
暮晚摇:“什么过来不过来?你叫小狗呢!”
言尚:“……”
他只好自己挨过去。
他在车中躬身站起,终于慢吞吞地从对面挪了过来,挨着她坐。暮晚摇一手支着案,另一手放在脸侧,侧过脸来看他。
她眉眼流离,波光潋滟。
对暮晚摇来说,女儿家的娇俏不是简单的嘟嘴卖痴,而是眼波流转,稍微偏过脸。她将手放在脸侧,目光盈盈地看来……便让人招架不住。
言尚俯眼,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拥着她,在她唇上点了一下。
她还没有反应,他就先脸红了。睫毛颤抖,他抬目看她一眼。
暮晚摇忍不住笑了,态度软下:“……这有什么好脸红的。”
他现在的青涩紧张,与他方才在蒙在石面前针锋相对的样子完全不同。暮晚摇私下更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多些。
她搂着言尚的肩,就要起身跪在他腿上。步摇撞上车盖,马车晃动时,她拐入他怀里,顺势就在他喉上划了一下。她调皮看他,咬唇噙笑,又低头去亲。
她一下子这般折腾,言尚慌得搂住她的腰,不断的:“够了够了……别闹了。”
马车进了市坊后,在东市停下。车中的动静不敢闹得太厉害,言尚一径躲闪,却还是被暮晚摇闹得乱了衣袍。车马停下的时候,他的样子根本没法下车。可恶的小公主却是咬着唇笑,还贴着他的耳:“要不要我用手帮你……”
言尚怕了她了。他涨红脸,瞪她:“不用。”
岂能在外如此乱来?她怎能这样?
停了那么一盏茶的功夫,言尚才下了马车。言尚钻出马车后,都不敢与车边的几位卫士对上目光。好在对方也不敢和他对上目光,怕彼此尴尬。
言尚立在马车旁,整理了一下衣袂,回身就要扶车中的暮晚摇下来时,他背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女声:“言二哥?”
言尚回头看,见熙攘的市集间,一个黄杉女郎抱着几卷经帙,身后跟着苦着脸的侍女,正目露惊喜,向他这边招手。
言尚俯身行礼。
车中的暮晚摇嗤声:“你真是到处是熟人,逢人就行礼。”
言尚隔着人群跟那位女郎行礼,那位女郎露出笑,向这边走了过来。言尚这才跟车中的暮晚摇解释:“是我老师的孙女,刘若竹小娘子。”
车中的暮晚摇一顿:“哦。”
问:“她来这里干什么?”
言尚低声:“尚未可知。不过若竹娘子怀里抱着书,大约她的目的和书有关?”
暮晚摇心想:不愧是大家出身的刘若竹。一下子就将自己的庸俗比了下去。
毕竟暮晚摇来这里所求的“功德石”,可是功利十分。
言尚看向马车,迟疑着问:“刘娘子为人温善,脾性极佳。殿下想下车,与刘娘子说说话么?”
隔着帘子,暮晚摇与言尚的目光对一下。
原本她想下车,但是言尚这个眼神,大有带着她见见他的朋友的意思……这种讯号,无疑表明他希望她走进他的圈子,了解他身边的人。
暮晚摇心中恐慌,惧怕这样过近的关系。
她抿唇,漫不经心道:“不必了。你的朋友,你自己招待便是。”
言尚静了许久,暮晚摇不敢看他。她抗拒的态度,他不可能不懂。好久,暮晚摇才听到他的低声:“……好。”
暮晚摇一下子有些后悔,却没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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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竹已经走过来了,她领着侍女,再次与言尚互相见礼。刘若竹非常好奇地看眼言尚身后的马车,目光闪了一闪,言尚却邀请她走远一些说话,不要站在马车旁。
刘若竹点头。
而看言尚和刘若竹走开,车中的暮晚摇百爪挠心。原本她还能贴在帘子上偷听他们说什么,现在她伸长耳朵,也只听到乱糟糟的人声淹没了那两人的声音。
不由恨言尚和刘若竹说话的声音太低,而东市旁人哪来那么多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