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脸就又红了。
暮晚摇怔一下,便也随着他笑起来。她现在确定他应该没事了,便放心地手托腮,靠着长案:“因为最近你在忙嘛。我也很忙。”
言尚低声:“可是不应该忙到连面都见不到几次的地步。”
好几次他在巷子里碰上暮晚摇,两个人也只是匆匆打个照面,说不了几句话。
这还是因为他们是邻居,能经常碰上。若是言尚当初不住在这里,言尚真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经常看到暮晚摇了。
言尚轻声:“我好想能日日见到殿下,和殿下在一起。”
暮晚摇缓缓看向跪坐在她旁边的言尚。他眼皮轻轻上掀,点漆眸子向她望来,神色温柔而专注。如石子投湖,让暮晚摇心中微荡,面颊被他看得滚烫。
她微微侧过脸,鹌鹑一般逃避地结巴道:“你有点醉了,竟说这种胡话。我们本来、本就日日能见到面啊。”
言尚沉默一下。
知道她再一次绕过他的暗示了——他想和她谈未来,她始终在回避。
看言尚不说话,暮晚摇又主动来讨好他:“你今日找我有什么事儿?总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言尚声音轻缓:“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殿下么?我每次找殿下,必须是有事么?”
暮晚摇快被他弄得心虚死了,眼睛瞪圆:“所以你是没有事,来看我了?”
言尚顿一下,语气不那么坚定了:“……我这次,确实是有事的。”
暮晚摇立刻促狭地瞥他,重新理直气壮:“你看你。”
言尚无奈,也恨自己为何每次都要找点儿事。他这种自我强迫的行为,恰恰给了暮晚摇一种他“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印象。
言尚内里提醒自己日后要注意这个问题,这一次他也只能先关注重点:“上一次南山之事,殿下不是说留了后备手段,说找了一人与乌蛮王十分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这个人可还在公主府?”
暮晚摇解释:“没有那般像,是要稍微易一点儿容,才能像。然而身材身高,却是一样的。这人还在府上,因我现在不好轻易弄走他,怕乌蛮王那里再出什么事。不过你问这人干什么?”
言尚唇角翘一下,目中有些欢喜:“殿下将此人借给我用吧。明日演兵开始,也许这人能起到大作用。”
暮晚摇:“随你呀。”
她这么随便回答他,因为他对公务的认真态度,让暮晚摇想起自己好像也有几封信没有回。
明日演兵开始,文斗自然也开始。自己托金陵李氏从南方运来的“功德石”,已经到了长安,明日就可展示。自己应该给金陵李家回信的,说一下长安这边的情况。
暮晚摇抽出信纸,开始写信。
言尚思考完自己的事,转过心神来看暮晚摇,不禁有些出神。女郎就坐在他旁边,然而今日自他坐下,她都没有如往日那般靠过来,主动地靠在他怀里。
既没有挽他手臂,也没有搂他脖颈,更没有……更没有亲亲他。
言尚有些失落,望着她的侧脸出神。想她为什么不来亲亲他。
许是方才那点儿浊酒的后劲到这会儿才来了,言尚觉得自己心跳好快。他手指发麻,盯着她嫣然微翘的红唇,竟看得移不开眼睛。
暮晚摇正在写字,感觉到他的注视,歪过脸来看他。她眼波如水,唇红肤白,就这般无所谓地转过脸来,言尚心神咚咚疾跳,嗓子都有些干。
怕自己失控,言尚低下目光。
暮晚摇却转了转眼珠子,撒娇道:“言二哥哥,看我!”
言尚看过来,目光又不自主地落在她的唇上。他声音微哑:“怎么了?”
暮晚摇自顾自地揉自己的手腕,不悦道:“写字写得手疼,不想写了。”
言尚停顿一下,说:“那便不要写了好了。”
暮晚摇:“不行。今晚之前必须把这封信发出去。”
言尚出了一下神。
暮晚摇推他,瞪他怎么又走神。
他都不太敢看她,目光闪烁,只一味垂着眼皮,窘迫道:“那殿下想怎么办?”
暮晚摇笑嘻嘻:“言二哥哥帮我写啊。”
言尚:“这怎么可以……”
暮晚摇却一下子站起来,推他坐到她的位置上,把笔塞入他手中让他替她回信。她就跪在他身后,手搭在他腰上,下巴磕在他肩上,女儿家的芳香拂在他通红的耳上。
暮晚摇慢悠悠的:“我说信的内容,你来替我写……”
她手搭在他腰上,言尚低头看一眼,都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有些纠结自己是否太过龌龊时,暮晚摇又催他动笔。
言尚心跳咚咚,他勉强抑制,定了定神,头都有点儿昏,不知是被她弄的,还是被之前的酒弄的。他感觉自己写了很多字,握笔的手心都有些出汗。
暮晚摇在后不悦:“你又走神了!你怎么回事?”
像一种惩罚般,她转过脸,耳上的金叶子形状的耳坠便一下子甩到了言尚脸上。
那一声清脆的“啪”,伴着案上火烛摇晃了一下的微光,如同涟漪般,打在了两人的心上。
言尚停下了笔,呆呆坐着,他忽然放下了手中笔,一下子转身,将悄悄看他的暮晚摇抱入了怀里,搂住了她的腰。
他力气有点儿大,将她强行从后拖过来拖入她怀中,坐到他身前。暮晚摇被他搂着面对他,细细的腰一下子磕在了后方的案几上。她几乎被言尚压倒,她才睁大眼,言尚就埋身,将她抱住了。
暮晚摇大叫:“言尚你干什么!”
她心想:他好激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