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韩束行的事,言尚继续在书舍办公。他琢磨着自己的行程,却又心神不宁。
因他没有忘记,今日下午,是杨嗣约暮晚摇去慈恩寺看戏了。
那日他被困在车中,羞耻至极,恨暮晚摇恨得无法,怒她将自己逼到躲在车中那种地步。之后想起来,言尚又记起杨嗣跟暮晚摇的相约,心里就一阵热一阵冷。
他想过问,可是他又在和暮晚摇赌气,不应该过问。
然而言尚心中在意杨嗣,远胜过他在意蒙在石的存在。因为暮晚摇不喜欢蒙在石,可是暮晚摇和杨嗣却那般好。杨三郎少年风流,意态潇洒,长安的女郎们天天追在杨三郎身后跑,暮晚摇也是喜欢的吧?
言尚觉得,若不是自己横插一脚……也许暮晚摇会和杨嗣修成正果。
他在意杨嗣在意得心里发酸,坐立不安。
言尚写了一会儿折子,仍是稳不下心神。他只好让仆从云书进来,故作无事地让云书去问:“殿下可曾回来?”
过会儿云书回来说,殿下午时就出门了,至今未归。
云书看言尚:“郎君有事寻殿下?”
言尚垂目静坐,说:“没事。”
可是过了一会儿,言尚又忍不住派仆从去问,而暮晚摇依然没有回来。来来去去好几趟,眼见天色到了傍晚,那女子仍不回来。言尚心浮气躁,胡乱猜测为何久久不归,他们两个在做什么?
他自然相信他二人的人品。
可是、可是……
郎君坐在书舍中办公,云书站在廊下感叹一句:“天快黑了,坊门马上就关了。殿下今晚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话一落,书舍的门就打开了。
言尚面色不自在,却正经地轻声:“我去慈恩寺一趟。”
云书:“可是去接殿下回来?”
言尚:“自然不是。是、是……我向慈恩寺捐了些香火钱,主持一直想寻我道谢,却被我躲着。而今我突然想起此事,要去处理一下。”
云书便去备马了,而云书回头看一眼回房的郎君,心里忍不住一叹,为自家郎君抱屈。
心想二郎脾气也太好了。
哪有和气地回答自己仆从问题的郎君?
又哪有明明在生气、却还要去接人的郎君?
云书从来没信言尚是去见慈恩寺主持的,言尚这般施恩不图报的人,捐了就捐了,不会等着人来谢。言二郎去慈恩寺,只能是为丹阳公主……自家郎君这般温柔,丹阳公主可不要辜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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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出门的时候,长安城门进了驿站来的信使。
一封信送往韦七郎的住处,一封信送往暮晚摇的住处。
东宫之中,太子一直关注着此事。信使一入长安城,东宫便已然知道了。
自从演兵之事结束后,可以说,太子一直在等着信使进长安。太子乃心机深沉之人,知道李家和皇室的关系一旦和缓,李家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而今他等来了。
虽然不能截获来自李家的信,但是这信同时送去韦七郎和暮晚摇,已经给出了一个讯息。
太子沉思着。
如果他是金陵李氏的家主,当暮晚摇在长安权势一点点增大后,当皇帝和金陵李氏开始和解后,他就会立刻促成暮晚摇和韦树的婚事,让南方大世家和北方大世家结盟。
两大世家结盟后,韦家便会帮李家重新回到长安。
太子自是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的。他当日召杨嗣回来,就是为了拉拢李家。可惜李家态度一直模棱两可,暮晚摇和杨嗣的态度也反反复复,这个联姻一直推行不下去。
兼之韦树尚且少年,太子便想不急,再等等。
而今韦树也不过十六。但是在李家看来,联姻的时机恐怕已经到了。
太子却要放杨嗣离开,不能用杨嗣来笼络暮晚摇。
太子沉吟着,喃喃自语:“不能让六妹和韦家联姻,他二家好上加好,孤却得不到太多好处。成亲后,六妹会偏向韦家那般中派,孤这边的势力就要弱了……最好,是将六妹留下,将李家笼络到孤这边。”
他手敲着桌案,微微露出一丝笑:“好在,暮晚摇对韦七郎,应该没有男女之情才对。她有男女之情的人……是言尚啊。而今,言尚到了户部,正归孤管。
“孤若是要六妹和言尚成亲,岂不是既做了好人,又得了李家资源?”
李家不就是想回来长安政治中心么?自己也可以帮忙啊。
当下有了决定,太子起身,准备去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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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一无所知,正与杨嗣在慈恩寺看戏。
言尚策马入寺,入了纷涌的人流,四处寻找那二人。
韦七郎府邸,赵灵妃奄奄一息地趴在案上烦恼自己被逼婚的事,韦树坐在她对面,打开信纸,看到自己老师、即暮晚摇舅舅李执的信——
无他。
希望他和暮晚摇即刻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