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尚:“再小的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冯兄总是要问一问才好。冯兄错过了与女儿的这几年,必然心中也极为想念。人世一遭,父母子女缘分如此不易,兄长当珍重才是。”
冯献遇闻言露出笑。
被贬出长安,他纵然难过。但是想到马上能见到女儿,他又隐隐对未来有些期待。便是为了女儿,他也得坚持下去,不能死在济州。
冯献遇看向言尚:“你呢?”
言尚一怔:“我怎么了?”
冯献遇:“你快要及冠了吧?家中仍不催着你成亲?我像你这般大时,我的囡囡都出生了。”
言尚摇头笑一下。
眼中神色有些落寞。
他轻声:“我恐怕是没有这个缘分的。”
冯献遇只看到年轻郎君眼中的寥落哀伤,却不知更多的,只以为言尚是和他机遇一般。冯献遇叹气,道:“你我相识一场,却是差不多的命运。你如今仍是和丹阳公主在一起么?”
言尚沉默,半晌,才轻轻“嗯”一声。
冯献遇便劝他:“你看看我如今的样子,就知道尚公主不是什么好差事。虽然能够凭着公主青云直上,但是大魏的公主一个个脾气大,丹阳公主也不会比庐陵长公主脾气好多少。
“为兄是为了仕途,实在没别的路走。但是你何必这样呢?你年纪轻轻,前途大好,何必去伺候她们这些公主?
“她是不是既不肯给你名分,也不肯给你孩子,把你当面首一样用?
“素臣,听为兄一句劝,趁着年轻,离开丹阳公主吧。侍奉公主,不值得的。”
言尚轻声:“侍奉公主,那都没什么……只是,她真的这么不在乎我?
“从头到尾都是戏耍我么?只是觉得我好玩,就一再戏弄我。我动了心,她就一次次后退,一次次搪塞。她真的只是将我当一个解闷的,好玩的。她心里到底没有我么?
“还是因为我地位不够,官位太低?为什么她从来不让我参与她的事情,她有事情总是一个人解决,根本就没想过我?我和她这样久,她既不走进我的生活,也不让我参与她的……我初时以为等时间久了就好了,可是……已经这么久了。”
他低着眼,难堪的:“我不怕等待,不怕时间,不怕那些麻烦……那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是,这个期限,到底是有多久?是一辈子么?是永不见天日么?
“而今、她还、还……压根放弃了。”
冯献遇在他肩上拍了拍,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公主嘛,寻常人哪能应付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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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和冯献遇在灞桥喝了一点儿酒,送冯献遇离开。吹了一会儿冷风,言尚有些熏熏然,却还是选择回户部办公。
经过他每日锻炼自己的酒量,他现在稍微喝一点儿浊酒,已然不会影响太大。且心里难受的时候,言尚发现,确实喝点儿酒,心情能好一点儿。他依靠自己控制情绪已经很累,有时候只能依靠这种外力。
言尚到户部的时候,正遇上工部的人来要银子。
在其他几部眼中,户部是最有钱的。但在户部眼中,户部永远是缺钱的。其他几部来要银子,每次都非常困难。工部这一次来,是他们的尚书亲自来了。
户部几个大官当即躲了出去,把小官们派出去应付工部。
言尚刚回到户部,就要去应付这种事。
他到的时候,户部和工部的人正在吵,声音越来越大。言尚揉了揉有些痛的额头,走过去拦架,希望双方冷静下来好好说一说。
他脾气温和,平时应付这种事驾轻就熟。但是这一次,户部和工部吵出了火,吵嚷着,双方推打开来,言尚被夹在中间,劝道:“各位冷静……”
一官员斥道:“不要多话!”
“关你什么事!”
推推嚷嚷下,言尚清瘦的身子被不知道谁向后重重一推。言尚因酒而有些力乏,撞上了身后的灯烛,灯火和灯油瞬间向他倾来,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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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被刘若竹拉着一起,去女郎们之间的宴上玩耍。
暮晚摇本是不耐烦,但架不住这个刘娘子格外能缠人,说话柔声细语。暮晚摇就是拿这种人没办法,就真的去了。
只是去了,她也十分局促。因她不适应这种筵席,已经很多年了。她习惯了和大臣们往来,和这些娇娇俏俏的女郎,实在说不上太多话……刘若竹就是担心她不适应,便非要亦步亦趋地跟着。
因为言二哥求助,说殿下最近心情不好,她若有时间,希望能陪陪殿下。
刘若竹自然一口答应。
刘若竹正陪着暮晚摇说话,忽然,她的侍女急匆匆过来,俯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刘若竹脸色瞬间就变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暮晚摇挑眉:“又怎么了?”
刘若竹的星眸向她看来。
刘若竹慌了神,呆呆的:“殿、殿下,你不介意我告诉你吧?言二哥、言二哥被灯油浇了……”
暮晚摇大脑一空,猛地站起来。她呆呆的,瞬间一言不发,转身就向外走。
初时只是快步走,之后心急如焚,她直接跑了起来。
刘若竹在背后向她追来,追到府门口时,见暮晚摇已经骑上马,先于她的仆从离开。刘若竹慌着神,却让自己镇定:有公主在,言二哥一定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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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纵马如飞,她马术了得,但长安街市上百姓众多,她很少纵马惊扰百姓。
今日却是顾不上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