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尚:“……!”
他被她弄得又震惊,又迷茫。觉得三年不见,她脸皮越来越厚了。但是裴倾的脚步声过来了,言尚心乱之时只觉得起码现在不能被发现。他低下头,敷衍地在她唇上亲一下。
暮晚摇笑了起来,到底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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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倾进来后,见言尚坐在床帐外,一副探病的架势。而帷帐掀开,帐中褥间好似有些凌乱。
不过床褥的凌乱,很可能是暮晚摇自己弄的。
因公主慵懒无比地靠在枕上,她眉目水雾濛濛,唇瓣嫣红柔润,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裴倾心中不悦公主刚睡醒,言尚就过来。
但是公主因为言尚的到来开始用膳了,喝了整整一碗粥,裴倾又看着放心。
裴倾说了一句客套话:“看来言二郎应该与我们每日一起用膳才对。”
暮晚摇说:“好,从明天开始一起用膳吧。”
言尚:“……”
他心情古怪地说:“不用了。我眼睛不便,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了。”
他刻意咬重“夫妻”两个字,脸面向暮晚摇的方向,好似在提醒她什么一样。
暮晚摇则解释:“未婚夫妻而已,能不能成,都不一定。婚前嘛,不就是让大家互相了解的吗?言二郎不用客气,来与我们一起用膳吧。裴倾,你说好不好?”
言尚低着头,不紧不慢:“裴驸马应该更愿意与殿下两情相悦,私下用膳。三个人一起,未免太挤了。裴郎君,你觉得是不是?”
暮晚摇慢悠悠:“三个人不喜欢,可以叫上你未婚妻一起来啊。四个人,我觉得挺好的。”
言尚警告一般:“不要牵扯无辜之人。”
裴倾:“……”
总觉得这两人话中有话,自己成了局外人。
第124章
言尚搬离了自己的府邸, 去县令办公府衙住了。
竟有主人为了迁就客人而离开自己的家, 实属匪夷所思。
暮晚摇得知言尚搬去县令府衙的时候,正是清晨时分,她坐在窗前插花。
秋思滴溜溜的黑眼睛望着公主, 见暮晚摇插花动作只是一顿, 就继续了。
若真有触动,也就是暮晚摇眼底一刹那有一丝讥诮寥落浮了过去。
暮晚摇心知肚明, 这就是言尚给她的答复。
是他关心她, 非要来看她,但是她亲了一下, 他就觉得不对了。他说着他们两人的问题再谈,然后这就是他给的“再谈”态度——他主动离开,彻底避嫌。
他不越雷池一步,视她如洪水猛兽, 她又何必自作多情?这世上没有了言尚,多的是赵尚钱尚孙尚李尚。男人这种东西嘛,只要权势在握,找多少雷同的, 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裴倾再来和暮晚摇说离开南阳的事,暮晚摇依然是拒绝。
暮晚摇一定要等到从长安出发的那位老御医,老御医来看过了言尚的眼睛,让她知道言尚的眼睛没事,她才会离开南阳。
裴倾看出了公主的态度坚决,他不知暮晚摇执着的是牢狱之灾可能对言尚造成的伤害, 只以为公主的感情全是为言二郎念念不忘。
裴倾心中苦涩,可是他无法反抗公主。
说到底,公主是君,他是臣。他虽和公主是未婚夫妻,但其实他是来侍奉公主,而不是真把自己当做公主的男人用的。
裴倾从来都知道公主是君主,皇权大于一切。莫说公主现在只是放不下言二郎,哪怕公主婚后把言二郎掳到公主府当着他的面养着,裴倾也不能说什么。
世间也许男女之间有真正琴瑟和谐的关系,然而这种关系,很少存在于公主和驸马之间。
裴倾一如这世间所有的驸马一般,小心看暮晚摇的脸色,在皇权压力之下讨着生活。何况公主下嫁他的缘故还是为了给他官职,他又哪里敢不满。
可是裴倾心中喜欢公主,又是真的希望公主能够放下言二郎,看自己一眼。
在公主这里,他不敢说;但是裴倾可以去找言尚,让言尚退。
毕竟裴倾目前是六品官,言尚只是一个七品县令。裴倾是京官,言尚只是地方上的小官而已。
裴倾便去了言尚现在所住的县令府衙,和言尚说起公主的事。
言尚正准备出门和州刺史谈剿匪的事,裴倾登府来拜,将他堵在县衙后院的长廊口。扶着言尚的云书听这位裴郎君说什么后,脸上当下浮起生气的态度——他们郎君都主动避让到县衙来住了,这位裴郎君还要他们郎君如何避嫌?
言尚则面露羞红恼意,他不可控制地因为裴倾的话而觉得羞恨。他毕竟和暮晚摇那样……现在还被暮晚摇真正的未婚夫找上门。
他是如此行为不端,违背他为人处世的一向原则,这番羞恨之情,让言尚恨不得一头撞死。
言尚稳了半晌后,尴尬低声:“裴郎君,你放心,在殿下留在南阳的时候,我绝不会再见殿下,给殿下和郎君带去麻烦。我府中府邸留给二人住,二位有什么需求尽管向府上仆从提便是,不必知会我。之后我会忙着剿匪之事,大部分时候也不在此间,郎君……尽可放心。”
裴倾赞言尚的风度。
但是他还是迟疑一下:“我听闻郎君你有未婚妻,可是当真?”
言尚叹一声,心想他都只是远远见过一面的陌生女郎,现在倒成了他的挡箭牌了。言尚便说是。
裴倾就要求道:“郎君既然有未婚妻,不如早早成亲,好让殿下死心?因郎君你若不断绝了所有可能,我恐殿下仍是不放过郎君。”
言尚一怔,半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