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公主

第229节(2 / 2)

暮晚摇蹙着眉:“有干粮你瞎忙活什么?你一个瞎子摸索到这里来,很容易么?”

她低着头,看到他站起来后,手背上的红色伤痕。暮晚摇心一跳,顿时心疼得针扎一般。她已是极为倔强的人了,可是看到他这样,她变得爱哭了很多。

暮晚摇眼中水雾濛濛:“你是……是不是觉得我吃不下那些干粮?觉得我锦衣玉食惯了,不好养活?言尚,你少瞧不起人!”

她向他吼时声音带着一抹哭腔,虽被她掩饰,又哪里逃得过现在就剩个耳朵、拼命练习好耳力的言尚。言尚迟疑一下,有些慌:“你是不是哭了?我又做错什么了?”

他迟疑着,就要向岸边走来,但是他才站起来,就吃痛得皱了下眉,觉得挽起裤脚的没在溪水中的腿被什么打了一下……暮晚摇看得清清楚楚,伸手尖叫:“鱼!鱼!鱼!你腿边好多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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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后,木屋中生起了火,坐在篝火边,身上披着衣袍,言尚将烤好的鱼递给暮晚摇。

热腾腾的鱼冒着热气,哪怕因为他们一个眼睛看不见、一个对厨艺一无所知,这条鱼的卖相实在不够好看,当言尚将烤鱼递过来时,饿了太长时间的暮晚摇再矜持,也忍不住心生欢喜。

只是低头咬一口,她呜了一声。

言尚垂头关心她:“怎么了?是不是太烫了?”

暮晚摇捂着腮帮,没告诉他是因为脸肿了,所以吃东西格外痛。她怕她说了后他又自责,而与他一起坐在阳光角落里烤鱼,抬头看一眼言尚,暮晚摇又庆幸他眼睛看不见。

不用看到她现在肿得厉害的半张脸,不会看到她最不好看的样子。

暮晚摇含笑:“是有点儿烫,不过挺好吃的。你也尝一口。”

她巴巴地把用木枝串好的鱼递到他嘴边,就欢喜地想和他一起分享。言尚低头笑,张口咬了一口。暮晚摇盯着他的反应,见他微蹙了一下眉,又长眉舒展,说声“好吃”。暮晚摇便更加高兴,转头就另找一木枝,要把两人好不容易合力烤好的鱼分他一半。

但是她捡了木枝,回头想让言尚帮忙拿一下时,见言尚遮遮掩掩地抬起袖子,往旁边吐掉一口什么。

暮晚摇一怔,喊他:“言尚。”

言尚抬头。

暮晚摇沉着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言尚微愣,然后摇头笑:“没有。”

暮晚摇顿时生气,“啪”地一下将串着木枝的鱼塞到他手里。她不想理他了,起身要挪去另一边坐着,言尚这次反应倒是很快,伸手抓住她手,仰起脸,他有点茫然:“我又惹你不高兴了么?”

暮晚摇冷声:“如今我们二人相依为命,你有什么不好的都不告诉我,总是自己一个人忍着。你让我怎么想?我知道你是体贴我、照顾我,可是如果你病倒了,我就不会伤心么?你总是这么护着我,要把我护到几时,一直不让我懂事么?

“我脾气这么坏,都是你惯的!我嫁不出去,都是你的错!你把我弄成这样,然后转头就走,我一个人怎么办?”

言尚迷惘半天,不知道她是如何将事情说得这般严重。但是他聪慧无比,在她喋喋不休的抱怨下,很快猜到了她是因为什么这样生气。言尚忍不住笑一声,心中觉得有些暖意。

他将她拉回来重新坐下,低声赧然道:“说的什么话。我又没做什么,我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暮晚摇见他还不承认,瞪大眼:“我看到你吐了!你都难受得吐了,你还说你没有不舒服!”

她心疼得想跺脚:“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这一次和你重逢后,你身体就不太好的样子……你瘦成这样,腰也这么瘦……”

言尚脸红,低声:“怎么又说我的腰。”

暮晚摇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他的腰了,就听他温声解释:“我没有不舒服。我方才也不是吐……是被鱼刺卡到而已。你总不能都不让我吐鱼刺吧?”

暮晚摇呆住。

然后脸烧红。

她觉得丢脸无比,自作多情无比,半天说不出话。言尚也从来不逗她这样,只是落寞地叹道:“要是我眼睛能看见……就能帮殿下挑鱼刺了。如今,只能麻烦殿下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暮晚摇道:“啰嗦!我怎么可能被鱼刺卡住!我从来就没有被鱼刺卡住……啊。”

言尚了然,说:“被鱼刺卡住了?我能看看么?”

暮晚摇含糊地捂着嘴:“不能不能!你都看不见,不许你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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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后悔不应该烤鱼给两人吃,因暮晚摇实在没能力照顾她自己,一顿早膳吃得很艰难。不等两人吃完那条鱼,韩束行就回来了,韩束行从来看不懂那两人的尴尬,直接说起穰县如今的情况。

“地龙后,城中许多房子塌了,百姓被埋在下面。那些山匪以前住的地方,估计也塌了一半。如今官兵和山匪虽被困在山中,但心思显然都不只在对方上了。今早时,裴郎君领着兵马来山中解救诸人,一直在找公主……”

韩束行看向暮晚摇。

暮晚摇坐在言尚身旁,非常冷淡。

韩束行便接着说:“听闻公主是山匪所捉,府君也因为救殿下而被山匪所捉,南阳刺史与节度使都非常着急,声称一定要从山贼手中将殿下救出。他们抓了一部分山匪,但是被抓的山匪也稀里糊涂,弄不清殿下是否在他们手中。因他们八十路山匪,并不都是同一道。

“总之,官府一边安顿百姓,一边开始漫山遍野地找殿下和府君。裴郎君最为积极,他想向长安求助,但是南阳两位大人物求多给两日时间。他们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暮晚摇若有所思。

言尚也垂着脸沉思。

韩束行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他们各自在想什么。韩束行建议:“二郎,穰县现在乱了一片,正是您该回去收整的好时机。趁这次地龙,可以把之前安插在我们府上的内贼都拔掉。还能让百姓更信赖你!”

韩束行乐观道:“殿下也是。我看裴郎君快急哭了,方卫士也十分着急。他们都等着殿下回归。殿下回归后,可以把那些背叛你的都抓了,好好收拾他们一番。”

暮晚摇说:“我不回去。”

言尚与她是同时开口的:“殿下不该回去。”

韩束行茫然,见言尚和暮晚摇对视一眼,言尚解释:“殿下……也觉得回去不安全么?”

暮晚摇淡漠的:“当然不安全。我又不是傻子。南阳的一把手这么摆我一道,我现在回去,抓不到他们把柄,岂不是白白被山匪捉走一次?那我此行有什么意义?是为了帮言二郎剿匪么?剿匪是言二郎的事,不是我的。你们南阳山匪多不多,和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