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花看她一眼,以为她担心自己偷拿娘家东西补贴自己小家,“我就拿了两个饽饽,这是给来客的,没拿你家东西!”
林盈盈被她一说才想起来,“对了,丁连长送来好多东西,你看看拿些回去吃。”
霍青花以为她讥讽自己,但是看她一脸娇憨的模样,又不像那等算计的。随即她又觉得林盈盈城里娇小姐,大手大脚不知道节俭过日子,什么东西都随便送人。
“你们自己留着吧,别不知道过日子。”她拎着挎包就走了。
林盈盈赶紧喊:“青山哥,大姐要走了,你去送送啊。”
霍青花受不了她那嗲声嗲气娇滴滴的样子,连连摆手,“我可没你们那么娇气,走两步路还得人送。”
霍母:“行啦,你快走吧,真是不招人待见。”
林盈盈知道霍母的意思,她笑道:“娘,我没不待见大姐,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呗。”
霍母笑道:“还是盈盈懂事,我和你说咱家里这些熊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可气人,你遇到事儿别和他们生气,不高兴就打。”
林盈盈咯咯笑起来,连连点头,“有娘给我撑腰,我就放心欺负他们。”
第27章 婆媳交底
霍母就稀罕她这样真性情, 有小脾气却不乱发,虽然娇气却也不故意占人便宜。
她就跟林盈盈唠唠家常,讲讲家里的事儿, 娘俩说开心了, 她就喊霍青山,“青山,厨房还有几个菜,你去端两个来, 我和盈盈喝两盅。”
晌午来客人, 都是大老爷们喝酒,吆三喝四的, 她看林盈盈没怎么吃。
霍青山:“!!!”看把你俩好的。
霍母问林盈盈:“咱娘俩喝两盅,行不行?”
林盈盈做豪爽的样子拍拍自己的胸脯,“当然行!”她催着霍青山赶紧去准备, 又进屋帮霍母摆小炕桌,冲蜂蜜水。
霍青山用传盘端了饭菜上来,一盘子白糖拌西红柿, 一小盆四季豆炒肉丁, 一盘西葫芦炒蛋,还有一小盆虾皮咸菜汤。
他拧开酒瓶分别给她们斟了一盅酒,再给自己倒一杯, 又低声跟霍母交代林盈盈酒量不好。
霍母示意自己有数呢, 她端起酒盅, “盈盈, 亲家没来, 咱们这盅先敬你爸妈,虽然没见过, 可我瞧着你就知道他们有多好啦。”
闺女说要嫁人,爹娘一晚上就做了决定,一再改主意正好说明人家看重闺女。而且这一晚上,人家爸妈不定怎么辗转难眠心焦呢。
可人家总归是放手了,信任闺女自己的决定。
霍母也为自己儿子骄傲,正因为儿子优秀盈盈才看上,她爸妈才同意。要是青山无能没用,哪怕救命人家又怎么可能想嫁?人家爸妈也不会同意的。
婆媳俩碰了个盅,两人走了一个,滋溜一声,喝得有滋有味的。
林盈盈昨天偷喝过,已经算是熟练工,还是辣得吐吐小粉舌,“好辣,不好喝。大娘以后我弄葡萄酒咱俩喝。”
霍母来了兴致,“我会酿啊。我大娘就爱喝两口,她不喜欢喝高粱白酒,就喜欢喝清甜绵软的果酒和南方来的绍兴老酒。”
她又让林盈盈吃菜,“虽然我大娘对我坏,见天打我,可她也教了我许多东西,这个酿酒、做针线、做饭都是她训的。要是有好东西,我一个人就能整治一大桌子几十个菜肴,凉菜热菜硬菜不待重样的。”
林盈盈吃了一口四季豆就一口小酒,也有点晕乎乎的,她问:“你大娘怎的打你?你娘不管?”
霍母滋溜干了一盅,示意霍青山给自己倒酒,“不瞒你说啊,我出身有点问题,我娘家是地主……”她顿住话头拿眼看林盈盈。
林盈盈只是瞪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好奇地看着她,“然后呢?”之前霍母给金镯子的时候,说过她娘家大地主的事儿,当时不熟她没问。
霍母:“地主的小老婆,其实就是原来的长工闺女,老混蛋不想给工钱,就给彩礼把我娘给纳了。其实我娘还不如以前舒服,既要生孩子,还得干活儿,又没工钱,还要被大妇磋磨,后来难产就没了。”
她想起伤心事儿,酒催愁人肠就开始抹泪。
林盈盈忙摸了一条新手帕给她,“娘你别伤心了。你看你好好的儿女成群,他们可都没了呢。”
霍母被她劝得破涕为笑,“可不咋的,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会儿那老混蛋和大老婆的坟都没了。被枪毙了以后直接往乱葬岗一丢,野狗就给吃了。”
虽然她这样说,林盈盈却也听出其中的心酸,她是地主小妾的闺女,怕也被连累过的。
想想也真是又气又可怜,本身不被期待不被祝福的出生,爹不疼,大娘还磋磨,到头来还得受他们身份的毒害连累。
林盈盈就想起自己的外婆和妈妈来,外婆如一朵世间名花,生于晚清盛于民国,聪明又睿智,淡泊又真实,她能看透这人世间的罪与恶,并且与之周旋,带着全家全身而退。
从晚清的大商千金,到民国的电影戏剧皇后,再到抗日时的红色资本家、光荣抗属,最后是新中国的光荣之家备受呵护。
外婆这一辈子堪称传奇。
林盈盈一直认为,外婆拿了一个叫做好运的金手指,她就是陆林两家的金手指。
因为她的睿智和庇护,她外公、舅舅以及妈才能渡过一次次危机,直到今天稳当的地位。
可惜霍母没有那么好运。
林盈盈把一杯蜂蜜水推给霍母,“娘,苦尽甘来,以后会一片坦途的。”
霍母才不管自己坦途不坦途,她说这些可不是为了磨牙卖惨的,而是想让林盈盈知道自己这点“丑事”,免得以后长舌妇们拿这个挤兑她。
其实她的出身对霍青山一点影响都没,自从她男人牺牲以后她的出身就不被人提了。
她示意霍青山继续倒酒。
霍青山:“……不要再喝了。”昨天谁呀,喝了没有三盅酒就醉倒在炕上了。
林盈盈小手一拍桌子,“大男人别磨叽,没看娘要喝么,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