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

第107节(2 / 2)

……她连一首练习了半年的琴曲都弹不好。

现在燕微和阿昭,还有石无患,都要去接受水月秘境的试炼了,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拜入内门。

陈楚楚不想让友人担心,所以总是表现得满不在乎,但其实她心里也很苦闷。

她心里很明白,再要好的朋友,也要实力相当才能一直走下去。

“啊啊啊该怎么办啊,我也很想变成无敌的天才——”

噗嗤。

陈楚楚倏然一惊,双手已经放在了琴面,随时准备弹出杀人之音。她盯着那声笑传来的方向,警惕道:“谁?”

“抱歉,我无意惊吓你……咳咳咳……”

来人仿佛是从树影里直接变出来的,然而他身上的绛衣明明那么显眼。他捂着嘴咳嗽不停,皮肤极为苍白,眉眼中就透着一点病弱之意,却使他多了一丝药香般苦涩又沉静的气质,令他整个人超越了“俊秀”一次,而幻化为了某种奇怪的符号。

“执风……院使?”

明明只是一年多以前在浮海角见了一面,陈楚楚却一眼认出了他。兴许绛衣使就是这样让人印象深刻的存在。

她眨眨眼,等对方咳嗽完了,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大大咧咧、毫不畏惧的自来熟式的问话,让执风怔了怔。他仔细看了看她;那张清秀可爱的圆脸上写满了少女的明快和无畏,没有丝毫畏惧或者猜疑。

他又不禁笑了笑。

“我碰巧路过。小丫头,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执风轻咳两声,这比他刚才那撕心裂肺的模样要好多了,尤其他还微微地笑着。

陈楚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怕这位绛衣使。按理说,她知道戒律堂地位特殊,而眼前这个人是戒律堂的头头之一,说得上位高权重。她以前在家中面对父兄叔伯都还没这胆子哩。

“我就……随便练练琴。”她有点没来由的心虚,“你刚才听到了?”

“还未有此荣幸。若是可以,听听也无妨。”

执风不等她回答就朝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席地而坐,也面向前面不远处的山涧。与文雅温和的外表不同,他的坐姿十足潇洒:一腿曲起、一腿伸直,双手在后撑着地面,微微抬脸,仿佛在享受阳光。

陈楚楚被他吓了一跳,戒备道:“不弹不弹!你要听琴的话……天玑峰的师兄师姐师叔们,天天都在演奏。你去那里好了。”

他失笑:“那贯耳魔音,我可无福消受。小丫头,你心虚什么?金玉会上你拿这七弦琴,表现得不是很不错?”

“你怎么知道?当时来监督的不是执雨院使?”陈楚楚想到自己在金玉会上的表现竟然被这人看去了,就莫名耳朵发烧。

他边咳边笑:“路过。”

又是路过。陈楚楚轻瞥嘴角,瞧他咳个不停,不禁问:“你怎么……一直生病的样子?”

执风看她一眼:“不是生病。”

“那是什么?”

他一笑,带了点逗弄的心思,说:“知道太多,小心被我捉回戒律堂关起来。”

谁料她一点不怕,还是用那明快清澈的眼神看着他,傻乎乎地问:“戒律堂就可以随便抓人么?”

这反应反而把执风逗笑了。他一边笑,一边自己都感到有些惊奇:这样轻松的心情,他很久没有过了。

“当然不行。”他笑道,“逗你的。小丫头真是傻。”

陈楚楚当即皱了皱鼻子,不大高兴地扭过头,不跟他说话了。

执风被她丰富多变的表情吸引了;他幼年时曾看过凡人集市中的杂耍,模糊的记忆中,每当那表演的人变换一张脸孔,都会让周围的人大声笑着叫好。

他觉得那份生动的欢快和这个小丫头的表情莫名契合在了一起,也唤醒了他内心一点遥远的、柔软的、微妙的情绪。

他试着跟她说话:“小丫头,你方才愁眉苦脸,是为了什么?”

按理来说,陈楚楚表面傻乎乎,心里却也挺警惕;世家教导出来的后代要么极其愚蠢,要么总还是有三分不寻常之处的。

但也许是因为秋日让人太慵懒,也许是这个男人的气质太温和庄重,在这个秋日的午后,她不知不觉吐露了心中的话语。

“我有五个好友,甲乙丙丁戊。”她用手指拨弄了几下琴弦,“甲乙和我一起长大,丙丁戊是我拜师后认识的同门。甲、丙、丁都是天才,修炼很快,她们还特别努力。乙和我的资质差不多,可是他从小就比我聪明、沉得下心,现在修行也走在了我前面。戊……他的资质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差的,可是他十分刻苦,而且总有些不同寻常的机遇。”

她没精打采地垂着头:“我们约定,以后至少每五年就要见一次。可是我不知道……如果我一直破不了境怎么办?如果我一直都原地踏步怎么办?他们走得太快,好像离我越来越远。”

“我也有很努力啊,可是我既不是天才,也没有特别的运气……”

说这些给这个人干嘛呢?陈楚楚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执风院使一定也是天才,才能当上院使吧。”

绛衣使迟疑着。他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说出下面的话。

这犹豫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在一串咳嗽过后,他说:“我不是天才,甚至……我只是四灵根而已。”

“四灵根?怎么可能?”陈楚楚自己都是三灵根。

“是四灵根。”他笑了笑,“而且纯净度也不高。我小时候,是我们那批人里资质最差的一个。”

她下意识问:“那你怎么……”

执风看向山涧。有一条鱼跳出水面,鳞片在水光中闪烁着淡彩色的光晕。

他淡淡道:“大概是因为我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

陈楚楚呆了半天。她从这句平淡的话语里感受到了一点淡淡的铁锈气;也许是兵戈,也许是血。她忽然注意到,这位绛衣使的鬓边有一缕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