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自信,谢泽还是有的。
石南星却摇了摇头:“何必这么麻烦?我想说的是,虽然需要的药材比较多,但我这儿正好就有配置成的。”
谢泽深吸口气:“好,麻烦你取来给她解下。”
有解药就好,看来找这块石头找对了。
“这我肯定会的。”石南星眉梢轻挑。
他自小就对药、对毒,甚至超过对医术本身。为此还曾被义父批评不务正业,而此时他却觉得,他的不务正业,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石南星的医馆距离清水巷不算远,他打起精神前去取药。
而谢泽就在房中守着。身份谎言被戳破,他迫切想知道她对此的态度,以寻找补救之法。
他并不想跟她形同陌路。
翠珠跟着跑前跑后,知道石头能治疗后,她暂时放下心来。
目前还没有药,翠珠就用冷毛巾敷在小姐额头、面颊,试图先帮其降温。
略一思忖,翠珠小声问一旁的谢泽:“少爷,你要不出去等一会儿?我想给小姐擦擦身子。”
“嗯。”谢泽起身出去。
他刚走到院中,就有人来报,说青云卫的齐同知和宋公子在外面。
谢泽略一沉吟,径直往前院而去。
翠珠小心去解小姐衣衫,却听到极轻的声音:“翠珠……”
是小姐的声音!
翠珠心中一喜:“小姐?”
“嘘。”韩濯缨压着嗓子,“小点声。”
韩濯缨初时只是装晕,但双目紧闭、刻意均匀呼吸后,原本就昏昏沉沉的她,竟真的睡了过去。
连马车什么时候驶进了清水巷,她都不知道。
还是下车之际,她的意识才清醒了一些。听到“兄长”——或许该称为太子殿下的声音,她瞬间困意全无。
先前的一幕幕走马灯般在她脑海里浮现。想了想,她干脆再次阖上眼睛。
此刻只有翠珠在,她才不再装晕了。
翠珠连连点头,声音极低极低:“小姐,少爷刚出去……”
韩濯缨哭笑不得:“他不是少爷,先前在门口,有人说‘不得对太子殿下无礼’你忘了?”
“可我没对太子殿下无礼啊,我都没见过他。我当时是……”翠珠低呼一声,回想着当时的情景,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啊,小姐是说少爷是太,太子……”
“嗯。”韩濯缨双目微阖,“这就是我为什么刚才一直在装晕。”
“那怎么办啊?我,我以前让少爷打过水、浇过菜……”
“我还让他扫过雪呢。这不是重点啊,翠珠。”韩濯缨有些艰难地道,“重点是,我骗他说,他是我哥啊。”
而且,他竟然就这么认下了,俩人还当成兄妹就这么处了大半年。
韩濯缨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或者说,有可能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失忆过。
他知道她在骗他,却并不戳穿,而是不动声色看她表演。
她以为两人兄妹情深,在与真正的兄长相认之后,因为怕他难以接受,就刻意瞒着。
而他明明清楚自己不是韩雁鸣,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她的一切,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呢?
翠珠面含忧色:“他不是皇上,应该不算欺君之罪吧?”
韩濯缨没有说话。
翠珠想了想,又道:“我看他对小姐挺好的,不会砍我们的头吧?”
韩濯缨胸口一阵酸涩,是啊,他对她,确实很好啊。好到她以为他真的相信了两人是兄妹的谎言。好到她真心希望他是她亲哥。
—— ——
谢泽以“韩雁鸣”的身份出入清水巷已有大半年,虽然今日身份戳穿,但是人在韩家,在宋佑安等人面前,他还是有意无意摆出了主人之姿。
夏日炎热,他也不进厅堂,就在院中见了宋佑安。
“殿下。”宋佑安一进韩宅,就急忙询问,“舍妹她……”
“还没醒,石南星诊过脉,回去取药了。他能治。”
“没事就好。”宋佑安心下大定,郑重道:“此番舍妹之事多谢殿下仗义相助。”
谢泽神色淡淡,只勉强应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救她,又不仅仅是为了宋佑安。瞥了一眼齐应弘,谢泽有些不快,宋佑安怎么把他也给带过来了?
齐应弘唇线紧抿,认真行礼请罪:“方才在街上,是臣失礼,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谢泽面无表情,只眼神略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