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统领面露迟疑之色,“不会吧?”
“他有脱离过你们的视线范围吗?”
张统领细细回想了一下,缉拿歹徒、穷追不舍,但期间穿街过巷,肯定有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啊。
如此一来,张统领便有了几分不确定。他低头认真查看,果真在这歹徒耳畔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搓揉之后,竟从其脸上揭下了一张脸:“这……”
谢泽略一颔首:“唔,应该不是他。这是歹徒为了脱身而找的替死鬼。真正的歹徒是个十分狡诈的女人。”
“女人?”张统领惊讶极了,不只是他,其他禁军也甚是讶异。
“嗯。”谢泽神色不变,“你们先回去,交给青云卫继续追捕。至于这尸体,就送到义庄,等人认领吧。”
听说抓错了人,张统领有些气闷,但想想自己职责本不在此,就老老实实领命:“是。”
谢泽挥一挥手,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其实歹徒长什么模样,他还真不清楚。东宫禁军捉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应该不至于杀错。
他之所以坚称真正的歹徒是个女人,则是因为他另有考量。
韩濯缨并不知晓这些,她这一觉睡得踏实,到了次日清晨醒来,她身上不正常的热度就退下了。
洗了个热水澡后,她除了腹中饥饿,再无任何不适。
翠珠熬了香浓的鸡丝粥,给小姐喝下。
韩濯缨立刻又恢复了精神。
但回想起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她仍有着浓浓的不可置信感。
她死里逃生、以为失去记忆被他蒙骗的“兄长”其实是太子殿下……
邻居马大娘等人听说她回来,纷纷前来探视,关心之余,有人小心翼翼问起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不等韩濯缨回答,翠珠就抢道:“唉,别提了,是个很坏的女人,有个很了不得的本事,随随便便一弄,就换一张脸。她变成马大伯的样子,带走了小姐,向我们家少爷要钱……”
韩濯缨听得目瞪口呆,但很快,她就隐隐明白过来。
“女人?”马大娘等人一脸的震惊,“是女人啊?我还以为是个男的呢!”
“就是女人啊。”翠珠煞有其事,还压低了声音,“你们听过北斗教吧?”
“这谁不知道?这几年好像没了吧?”
“北斗教的成员,就会这些本事。不但易容改装,还会使药下毒啊。我还以为圣上把他们都杀尽了,谁想到还有这条漏网之鱼?”
马大娘忖度着道:“肯定是她东躲西藏活不下去了,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韩姑娘和雁鸣手里有钱,才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翠珠连声附和:“可不就是……”
“这种人都该杀干净……”
待邻居离去后,韩濯缨悄声问翠珠:“谁跟你说,绑走我的人是女人?”
翠珠见四下无人,才道:“是少爷,不对,是太子殿下。还说这样省很多麻烦。难道不是女人吗?”
韩濯缨垂眸,没有吭声。其实不用细想,她也知道他这么吩咐的理由。
她一个年轻小姑娘,落入身份不明的歹徒手中数日才被救出。不知情的外人,或许有些不好的猜测。
他这么吩咐,是为她的名声考虑。如此一来,确实省去了许多麻烦。
只是她没想到,他竟连这一层都想到了。
韩濯缨双目微阖,心想,他对她一如既往地好。
只可惜,他不但不是她亲哥,还是当今太子。就算仍拿对方当兄妹,也无法像先前那般了。
韩濯缨休养期间,宋佑安前来探视。
闲谈之际,宋佑安问起她被掳走一事:“听说禁军当街射杀了歹徒,但是射杀的只是个替死鬼。真正的歹徒是个女子,青云卫也还没抓到,你得小心一些。”
韩濯缨并没有说明真相,只笑了一笑:“我知道了。”
“怎么会盯上你的?”宋佑安直视着她,神色复杂,“我听说跟北斗教有关。”
“是啊,跟北斗教有关。”关于这一点,韩濯缨倒也没瞒他。
“是不是跟我也有关系?”宋佑安迟疑着问。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在他的记忆中,缨缨跟北斗教扯上关系,只有十一年前那件事。
“跟你关系不大,是我在被带去边关的途中得罪的人。”
宋佑安双目微阖,心下了然。关系不大,其实还是有关的。
当初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是她替他挡了灾。
宋佑安胸中酸涩难当,自责而歉疚。良久,他才低声道:“缨缨,对不起……”
韩濯缨没有说话。落在澹台愈手中那几日,让她没法轻松地说没关系,但这件事也的确不是大哥的错。那几天,他也一直费心帮忙找她。
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道:“算了,我没事了。你要喝茶吗?我不太想提这个事了。”
这对她来说,更像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