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珠晶莹剔透,大部分都是暗纹花样,只有中间两个,有淡淡的字。却并不是她以为的吉祥话,而是一个“泽”字、一个“缨”字。
这暗纹极为流畅,不像是人工造就,反倒像是自然生成。不仔细瞧,还真瞧不出来。
韩濯缨看得暗暗称奇,心想,皇宫里果真宝贝多。
不过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代表他们两个人吗?
一个又一个猜测浮上心头,韩濯缨一时没有定论,也就没再深想,索性先收起来,想着再见他时,直接问他好了。
当然,这要等到数日后了。
因为六月二十一是六公主生母吉氏的冥诞。
六公主自幼失了母亲,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斋戒诵经三日,来纪念亡母。
韩濯缨准了六公主的假,自己也能轻松几天。
难得的三天假期。
第一天上,韩濯缨一直待在家中,除了清早练武,其他时候,她基本都是在躺椅上度过的。
韩家后院种了几株葡萄树,结了一些葡萄。有早熟的,已经能吃了。翠珠采摘了两串,用井水浸了半个时辰,端到她面前。
晶莹饱满的紫葡萄,酸酸甜甜,冰凉可口。
对于这样的生活,韩濯缨简直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然而到了第二天,翠珠便不允许她仍待在家里了,非要拉着她去置办衣裳。
“我有衣服穿。”韩濯缨小声道,“前不久不是刚让张裁缝又做了几套吗?”
“是,的确有,可是太少了。谁知道张裁缝什么时候做好?没准夏天都过去了呢?要是放到明年,小姐又长高了怎么办?”翠珠并不赞同,“夏天的衣服本就该多做一些。小姐又不爱戴首饰,可不就只能在衣裳上下功夫了吗?”
韩濯缨含笑调侃:“哎呦呦,不得了,不得了,咱们翠珠竟然这么大方。”
“小姐!”翠珠有点急了,她平时的确精打细算,但此一时彼一时。小姐教导公主习武,报酬不低,她们手上的余钱比起刚到清水巷时,多太多了。生活条件好了,更不能委屈了小姐。
“好了好了。”韩濯缨也不再逗她,“听你的,都听你的。”
翠珠偏头一笑:“这还差不多。”
于是,第二日上,两个姑娘就去了东市。
韩濯缨出手阔绰,给两人各添了几身行头。
翠珠忽然问:“小姐,用不用给少爷也添一些?”不等小姐回答,她就又道:“啊,不对,不需要了。”
略一思忖,韩濯缨道:“添。”
他前不久还送她琉璃珠呢。
反正尺寸都是现成的,添置新衣也方便。
她想了想,其实给亲哥和宋家长兄添置一些,也未尝不可。但她并不知道他们的穿衣尺寸,还是算了吧。
翠珠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那,要不要帮石头也做几身?”
“嗯?”
“石头这人粗心大意,也没人帮他张罗。”
韩濯缨点头:“可以啊,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穿。”
上次她出事中毒,还是石头帮忙解的。
“什么能穿不能穿的?大面上不出错就行了。他又不是什么讲究人。”翠珠心情不错,也帮石头挑了两身。
在东市转了一天后,两人都累得不轻。
到第三天上,翠珠干脆也和小姐一道歇息。
三日假期,明明也不短,但不知怎么,仿佛一眨眼的光景,就这么结束了。
韩濯缨一大早就乘马车进宫。
到得瑶华殿后,她注意到六公主和宋净兰都情绪低落。
她猜测六公主可能是因为思念亡母的缘故,正思考了措辞准备安慰几句,却见宋净兰抬眸,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女傅……”
韩濯缨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没事。”宋净兰迟疑着摇了摇头。
韩濯缨看她这模样,叹一口气:“你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可你的表情,分明是有事啊。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宋净兰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没事,但是,但是骆家出事了。”
“骆家?”韩濯缨记得,长姐宋清兮定亲的人家似乎就是姓骆。
“是啊,就是万安伯他们家。他们家的二公子前天骑马,不知怎么,马惊了,竟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宋净兰小脸苍白,眼圈微红,“大姐姐好像很难过。”
韩濯缨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其实未来姐夫出事,跟宋净兰关系不大。但她格外介意、难以释怀,是因为她不知怎么,老想起那一截血肉模糊的兔子腿。尤其是听说骆二公子属兔,她更是忍不住想:这是不是四皇子的诅咒成真了?
可这话她又说不得,毕竟那是皇子,她只能憋在心里,憋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