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轻轻“嗯”了一声,勉强一笑:“我知道啦。”
韩濯缨心下暗暗称奇,她还没言明,翠珠就能猜到,看来他们平时的表现应该很明显了,不然不至于如此。
晚间翠珠草草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
韩濯缨看在眼里,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翠珠摇头:“没有啊,没有不舒服。是马大娘白天送来的糖和糕点,我吃的太多了,所以不太饿。”
她这么一说,韩濯缨也就能理解了。尽管次数不多,但她有时也会这样。
“嗯,不饿就少吃点,别吃撑了。”
翠珠笑了笑,没再说话。
次日是八月十五中秋。
一大早,街坊邻居就送了瓜果糕点过来。礼尚往来,韩濯缨自然也要回赠一些。
她在清水巷住了将近一年,知道这里邻里和睦,谁家做了好吃的,都要互相分享一下。
东西未必有多贵重,可难得的是这份心意。
临近晌午,齐应弘来到了韩宅外。
翠珠正在厨房忙碌,是韩濯缨开的门。
一打开门,她就看到了整整一个月没见的亲哥。
“哥?”韩濯缨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他那天生气了。
齐应弘将手里拎着的食盒递给她:“燕云斋新出的月饼,我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给你尝尝。”
韩濯缨接了过来:“快进来吧,我这里也有一些。我昨天还跟着翠珠一起做了呢。”
“我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一直没过来。”齐应弘大步入内,并顺势掩了门,粗略扫了一眼,还好,并未看见其他人。
他这番话倒是真的,最近有几方势力都在查宋女官死亡真相,他只能装作不知,认真应对。不过好在当时仅有的几个知情者都是他的心腹,口风极严,倒也没泄露什么。
韩濯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干巴巴回道:“嗯,那你挺辛苦的,要多注意身体。”
“我看门口有些红纸红绸……”
“哦,那不是咱们家的,是邻居马大伯家女儿昨天出嫁。”韩濯缨引着亲哥去厅堂坐了。
别的地方她不知道,但清水巷好像有规矩,成亲当日的鞭炮纸屑是不能清扫的,必须等到第二天中午。
听到“咱们家”三个字,齐应弘怔了一瞬,神色有些微的复杂。他低低重复了一句:“嗯,咱们家。”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亲妹妹,一母同胞,血脉相连。在她心里,这也是他的家。
“不是咱们家,是邻居家啊。”韩濯缨只当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齐应弘却笑了笑,也不说话。
今日是中秋,阖家团聚,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这个妹妹。虽然不能与她共度佳节,但好歹也要看一看她。
可如今真正看到了她,他却又不想立刻离去了。
缨缨给他倒了茶,上好的雨前龙井。
齐应弘轻啜几口:“缨缨,你这些天怎么样?”
“我挺好的啊。”韩濯缨这段时日不但感情顺遂,其他方面也无任何不当之处,“你呢?”
“我也还好,就是忙一些。”
韩濯缨出言安慰:“忙是正常的啦,我也很忙,还是这几天中秋,才能歇几天。”
“你有没有想过不做这个女傅?”齐应弘认真问道,“我记得你当初说,之所以要去应征女傅,是因为没钱可用。我很早以前就想跟你说了,如果真的没钱,我可以给你。我是你哥,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不用跟我见外。”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我的钱财都是俸禄所得,不是齐家私产,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韩濯缨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有几滴茶溢了出来。
齐应弘眼疾手快,迅速握住了茶壶柄,帮她稳住了茶壶。
“不好意思。”韩濯缨下意识道歉。
略一思忖,她轻声道:“哥,我现在不缺钱,真的。”
女傅待遇堪比太子少傅,她教导公主七个月,手里已攒下了不少钱。况且还有先时谢泽以“韩雁鸣”的身份交给她补充家用的银两。
“我最开始当女傅,确实是因为没钱,不过后来我发觉教公主习武,很有意思啊。忙归忙,但我并不讨厌,相反还挺喜欢的。”韩濯缨笑了笑,“哥,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不是跟我客套。其实你也不用这样啦。你每天辛苦,得点俸禄也不容易,攒着将来娶媳妇用啊。”
兄妹一场,她没帮到这个亲哥什么,也就不想给他增添麻烦。
妹妹诚恳婉拒,齐应弘虽然早已猜到,但还是免不了有一丝丝失望。
他只当没听见她后半句,略一点头:“行,那我攒着,将来给你……用。”
他本想说“将来给你当嫁妆”,但话到嘴边,莫名觉得别扭,就临时给改了。
韩濯缨只是笑笑,心想,恐怕也没什么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