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瑶:“就是只蜗牛,睡个八千年,也该成精了。”
她与财神互相看了一眼,悲从心来。
所以八千年原地踏步甚至比从前还不如的,只有他们两个。
他们于是默契地换了个话题。
“你出来的时候,顾昀析的脸色如何?是那种面无表情的冷还是那种直接黑了脸的冷?”
财神嘴角抽了抽:“我没具体观察是哪种冷,但就是能让我跑得脚底抹油的冷。”
余瑶默默地闭了嘴。
财神看她心神不宁的模样,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了,“我这么怕顾昀析是因为被打过,不得不屈服在他的武力之下,你怕什么,顾昀析再怎么凶残,多少也会念点旧情吧,万年前你跟他可算是形影不离,他走到哪你跟到哪,什么人嫌狗憎的事都干。”
“那时候扶桑还跟我说,顾昀析管你就跟管女儿一样。”
“会不会说话?”余瑶瞥了他一眼,又捏了捏鼻尖,道:“被镇压久了之后的条件反射吧。”
余瑶看了看财神小小的只到自己腰腹处的身子,又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方才尤延说的话来,她耸耸肩,状似无意地问:“你别光顾着好奇我的事,我问你,万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是怎么捅了雷劫的老窝,让它这么多年都不停歇地逮着你劈?”
财神抬头,眼神比她还要茫然:“我不记得了啊。”
余瑶:“???”
“不骗你,万年以前的事,我一件也记不起来了。”
他的表情实在无辜茫然,一时之间,余瑶居然不知道他是随意编了一段话敷衍她还是真的如此。
她有些不放心地问:“下一次雷劫,在什么时候?”
接下来财神的一句话,让她的心不住往下跌。
他说:百年之内。
扶桑说的有神灵陨落,也是百年之内。
第12章
余瑶没打算将这样的事瞒着财神,只是哪知她才起了个头,财神就已经知道她准备说什么了。
而且,这人远比她想象的要乐观。
“快活一时总比忧愁一时好,而且再怎么说我也是神,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天族那群人摩拳擦掌那么久,一心就等着我退位,他们好填而充之,这不是一万多年过去了,愣是还是没有等到吗。”
“扶桑总把话说得玄乎,咱们听过就算了,要真把每句话都当真,我还活不活了。”
余瑶觉得,挺有道理,无法反驳。
世间百态,最不能推测的就是意外与生死。
说不定操心到最后,死的是她自己。
这就很尴尬,很令人绝望了。
说话间,蓬莱仙殿近在眼前,余瑶很是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被财神一句长痛不如短痛给激得迈了步子。
仙殿坐落在半山,常年氤氲着云雾,又因有神君降临,九彩仙泽缭绕,在夜色中格外的惹眼。
一进殿,发现人还挺多。
小君山油盐不进的山长,尘僧寺一毛不拔的僧佛,他们甫一见到她,眼里就亮起了光。
催债的光。
旁边还站着个扶桑,专心致志地逗弄那只红雀,丝毫没有为她说好话的打算。
此情此景,让余瑶很是沉默了一会。
在顾昀析发话前认错,无疑是最可能活下来的方法。
余瑶很快想出了一条自救求生之路。
站在顾昀析面前,她像个乖学生,眼睫如鸦羽般静静地垂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连声音,都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乖巧诚恳:“帝子,此事是我盲目听从他人话语,没有考虑后果,但请帝子责罚。”
失算。
余瑶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顾昀析是什么人呢,真真正正心比天高,能让他放在眼里的人,几乎没有。
因此,余瑶以为,他给自己留了鲲鹏令,而自己用它去给云烨借药材这事传到他的耳里,他可能会像琴灵,扶桑等人一样,鄙夷她的眼光,但不会生气。
鲲鹏帝子送出去的东西,给出去的承诺,说一是一,不带半个悔字。
想到这里,余瑶睫毛颤了颤,用余光飞快扫了一眼懒散靠在玉椅上的人,感应着殿里的低气压,不知怎么的,就下意识感知到,他的心情确实不美好。
作为曾经跟在顾昀析身边最久的人,时隔八千年,余瑶这样感知危险的直觉,来得依旧迅速且及时。
这就有点可怕了。
因为顾昀析很少生气。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的脾气好,相反,他脾气十分臭,性格恶劣,六界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