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与烨儿之事,说到底是儿女情长的私事,父君与孤皆不好插手。只有一点,那日烨儿从十三重天上归来时,口鼻淌血,身负重伤,卧床修养至今才有所好转。”
言下之意,谁伤谁还不一定呢。
洛河咧嘴,装模作样朝作了个揖,“天君见谅,非我信口雌黄,乃是上霄剑有灵,与帝子互有感应,此番话语,皆出自帝子之口。”
“帝子希望,四日后的蓬莱宴上,可以看到天族三殿下的身影。”
说完,他也不多留,黑雾一闪,人已没了踪影。
凌霄殿里,太子云存的目光一点点阴郁下来,许久之后,方轻声道:“妖界现在越来越不将我天族放在眼里了。”
天君摇头,声音噙着些许的威严,“不将我天族放在眼里的,何止妖界一个?”
帝子现世,呵,真是好大的阵仗。
云存眼里蓄起浓重的阴霾,他微微欠身,询问天君:“父君觉得,该不该带烨儿去?”
天君却已经闭了眼,一副疲累的样子,朝他挥了挥手,“带着去也好,他如今处事仍不见沉稳,这回的事,若不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不至于惹这样多的麻烦出来。”
“索性,将老五老六也带出去走一趟,让他们多见见世面,看看各族各界的天骄,别做个只会依仗父辈威名的井底之蛙才好。”
“后辈都得快点挑起担子啊,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云存恭敬颔首,无声无息退下。
第5章
到了第三日,蓬莱外岛已十分热闹,许多离得远爱热闹的神仙都到了。扶桑作为主人,再不喜吵闹也得逐一寒暄,也因此,忙得没有时间管余瑶与财神这两位老熟客。
财神回了十三重天,说是要选一件拿得出手的宝贝作帝子出世的贺礼。
他一说,余瑶才如梦初醒般的想起这件事来。
收到请帖前来赴宴的,基本都是在六界有头有脸有名声的人物,不论上仙还是大妖,皆极好面子,免不得生出些攀比之心来。
送出手的东西,件件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不说,一趟流程走下来,大家心里,还会心照不宣地排出个一二三等来。
原本,余瑶是不至于被这事扰得抓心挠肺,神绪不宁的,她虽不说多富有,但也不至于连件像模像样的宝物都拿不出。
实在是,有所顾虑。
倒不是怕被各族各界天骄看了笑话,只是债主现身,若是她贺礼准备得太好,接下来肯定免不了被追债,若是随意敷衍了事吧,又弱了上古神族的颜面,回头免不得要被揪着说道一番。
那群家伙,个个自诩不凡,出手阔绰,眼也不眨。
可怜她与财神,因为担着这半吊子的神位,肉疼了不少回。
庆宴开始的头一天夜里,夜空浩瀚,圆月投下皎皎清辉,丝缕星光作陪,眼瞧着明日,将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余瑶住的地方,是一棵千年老树的嫩芽苞,扎根在瀑布泉流之下,高耸入云。往下望,是湍急的河流与嶙峋的怪石,往上,则是纵横交叉的枝丫,一根根如虬龙般粗壮,遮天蔽日。
余瑶伸手拂灭屋里燃着做摆设的油灯。
下一刻,便见月色清辉如潮水般退却,浓深如墨的黑暗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天际,惊雷如灵蛇蹿动,顷刻间就已到了眼前,振聋发聩的声音落后半拍传来。
余瑶右眼皮重重跳了两下。
耳边,还传来数十里之外,同样看到了此景的人或惊叹或感慨的声音,“——十三重天的神君到了。”
然后,本来准备蒙头大睡的余瑶,不得不在小竹妖前来相请时,一面做着心理建设,一面跟在后面去了蓬莱首山仙峰。
“你可知,方才来的神君有哪几位?”余瑶问小竹妖。
“回神女话,小妖修为低微,未在首山伺候。不过方才听南面那边的仙人说,来的是两位魔君以及妖界大管事。”
得,该来的都来了。
余瑶心有不安,又问了句:“帝子可有一同前来?”
听到帝子两个字,那小妖抖了抖身子,脑袋上两片竹叶也跟着晃了晃,“小妖未听得帝子降临的消息。”
余瑶放心了。
蓬莱首峰,万仞悬崖绝壁之上,小小的一间草屋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一只火红的雀儿立在房梁上,见余瑶来了,爱答不理地扑了扑翅膀,朝着屋里啾的一声清鸣。
与此同时,屋里传来财神语重心长的劝说声,“……你能不能动手修修这间茅草屋,又冷又挤,每次说着话我都担心突然被风掀了顶。”
余瑶推门进去,却见扶桑眼皮子都没掀一下,不紧不慢地回:“施了加固术,掀不了。”
四五个人挤在狭小的茅草屋里,面色各异,余瑶一进去,就接到了众人目光的洗礼。
凌洵手掌撑在唯一的一张木桌上,率先挑眉,声音懒散得不像样:“小神女最近大出风头,被甩的事在魔界都传得沸沸扬扬,光我听过的版本,就三四个不止了。”
余瑶瘪了瘪嘴,难得没有反驳呛声。
这事,确实槽点太多,从头到尾,她就是个傻逼加憨憨,还是纯种的。
她低着头不吭声,一副知错能改的虚心模样,倒是让一向以和她互怼为乐趣的凌洵没了兴致。
琴灵原本单脚撑着靠在小窗边闭目养神,这时候睁开了眼,看着凌洵不悦皱眉,声音冷得能掉渣:“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凌洵与琴灵同为魔君,共掌魔界,前者是个不羁的性子,一张嘴见着人就怼,偏偏品阶地位高,天上地下没几个人能与他平起平坐,被逮着的人往往被说得无地自容。
琴灵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