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能时不时的牵个手,也能成双成对的出现,别人一提帝子,就能想到帝子妃。
听着是真的不错。
但那也不是喜欢。
道侣,毕竟和跟班不一样。
做这样的决定,必得慎重再慎重,真不是顾昀析一句话就能定下的事。
“你不愿意?”顾昀析的声音很危险,还蕴着一两缕无从捉摸的怒意,像是她做了多过分的事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一样。
顾昀析的手指骨节分明,也很有力,托着她的下颚,逼着她与他对视,余瑶连一个呼吸间都没撑到,就率先败下阵来,她有些颓,声音有气无力:“你先冷静一下,再说吧。”
顾昀析眯了眯眼,突然松开了她,问:“真不愿意?”
“因为谁?”
余瑶默了默,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思路,“不是因为谁,我总不能因为一个不清醒时候的吻,就把自己给嫁了吧。”
“余瑶。”顾昀析的声音很冷,已然动了怒气,“不是我对你负责,是你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余瑶秒怂,她脖子缩了缩,轻声道:“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很意外。”
“顾昀析,我两千岁生辰才过,就着你回了鲲鹏洞,几万年的朝夕相处,欢乐或是难过,都是我们两个一起的。我也跟你说过,只有你不找道侣,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后,永远做你的小跟班,我也真是这样想的。”
“但是道侣,它不一样的。”余瑶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突然就有点磕巴,“我们两个会有很多新的,从未有过的矛盾,会出现争执,冷战,互不理睬的情况。”
“这些,我都还不怕。”
“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我可以一厢情愿,一直喜欢你,努力追逐你的步伐,可能哪一天,我就真的能将你当成和扶桑,蒲叶一样的兄长。可如果,我成了帝子妃,我怕我会忍不住,想要一些根本就求不到的东西,会慢慢滋生出不该有的贪念,我自制力不好,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因为得到了,也因为得不到,所以会斤斤计较。
我喜欢你喜欢得不行,而你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顾昀析听她说完,眉峰拢起,“我为什么要和扶桑,蒲叶一样?”
“他们有我对你好?”
余瑶没话说了。
她捏了捏眉心,道:“那就等财神渡劫之后,再说吧。”
小姑娘身上的莲香味四处逸散,顾昀析忍了忍,将心尖上燃着的火压了下去,他拂袖就走,走之前,还不忘冷哼一声:“你就是等到北海枯竭,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道侣。”
余瑶:“……”
因为这么一出闹戏,余瑶出现在蓬莱仙殿的时候,其他的人都已经到了。
顾昀析高坐上首,神情冷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左手边坐着今日仙宴的主人扶桑,右首的位置照旧空着,依次是墨纶,琴灵,凌洵等人。
大殿中央,女子绝色,琵琶声和着呢喃轻音,声声勾人心弦。
余瑶磨磨蹭蹭,然后在尤延的旁边坐了下来,几双眼睛顿时朝她瞥来,财神今日没带小兔妖,恰巧坐在余瑶的对面,见状,免不得笑了一声,问:“怎么了这是,你们两个又闹什么脾气?”
余瑶哪敢将顾昀析说的那些话给复述出来,她摆摆手,道:“没事儿,就是身体不太舒服,老毛病了。”
她本体上的伤,大家都知道。
尤延侧首凑到余瑶耳边,道:“阿姐,我在邺都为你建了一座宫殿,里面刻了法阵,保准四季如春,等过了这段日子,你去住住看,有哪里不如意的同我讲,我再改。”
余瑶听了,笑:“等财神渡完劫,我想去锦鲤族走一趟,总觉得云烨没死透,天族现在一团糟,他肯定是不会回去了,锦鲤族和他关系渊源,总要看看才心安。等这些事完了之后,我还得去魔域陪陪琴灵,暂时去不了邺都,你要不和我们一起去魔域玩玩?”
原以为邺都事多,尤延会拒绝。
但没想到他居然一口应下,笑起来唇侧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还是像极了余瑶在人间救起的那个狼狈不堪,又有着十分傲气的少年郎,余瑶多看了他两眼,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感慨道:“总觉得你还是人间的模样,但一眨眼,又过去好多年了。”
“阿姐,你才七万岁,话别说得这样沧桑。”尤延话说到一半,就察觉到了某道阴狠异常的视线,他皱眉,循着感觉望过去,正正与顾昀析似笑非笑的目光对上。
无由来的,尤延被看得背脊一寒。
他靠近余瑶,压低了声音问:“阿姐,你和帝子吵架了?”
“帝子来得比我跟扶桑都早,来了就坐在那,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也不敢打扰他,坐了有一会,他突然抬头,问往后一百年,有什么需要处理的棘手事件。”
余瑶有些惊讶:“他问的?”
尤延点头,像是憋着笑,又显得莫名凝重:“这还是我头一回,听到帝子关心百族事务,我没说什么,但是扶桑惊着了,压在他那里的事有点多,他就略略提了两件,结果帝子听完,看了他一眼,说了个哦字。”
余瑶几乎能想象那种尴尬而窒息的场景。
“我记得,百花会要开了。”余瑶突然提了一句,“扶桑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吧。”
尤延点头:“事多着呢,明年的百花会由琴灵召开,她也不喜欢忙这种人多眼杂的事,但规矩如此,也不好破,她做东道主的话,我们怎么说也得去捧个人场,不至于让她这届百花会落个人影凄清。”
余瑶捏着手指算了一下,苦着脸笑:“无妨,百年之后我做东,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惨。”
尤延又想起余瑶第一次主持百花会的情形,没忍住笑了两声,然后就听到了顾昀析和扶桑的交谈声。
今晚这么一场仙宴,大家都知道了小红鸟渺渺的身份,也从扶桑的嘴里知道了事情始末,各有感慨和庆幸。
庆幸在这样的情况下,扶桑还能是他们生死相依的兄弟。
数不尽的仙果佳酿像流水一样呈上又撤下,余瑶牢记昨日的惨痛教训,说什么也不敢再碰酒,扶桑命人给她备上了熬得半开的竹水,她小口小口地抿,心里乱糟糟,也不敢抬头去看顾昀析。
明明不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