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瑶吃下顾昀析给的仙株,渐渐的来了些睡意,身体被暖流包裹,她缓缓闭上了眼。
蒲叶带着大家退出去,免得扰了她歇息。
顾昀析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就在那场比武闹剧过后,一个时辰不到,琴灵就从半空而落,她目光如利箭,声音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帝子有令,百花会暂停,所有人,请回到自己居所,配合调查。”
“什么意思啊?”
“这是要将大家都软禁起来?”
“我们是接了帖子才来的,怎么现在还不能走了?”
“……”
不出意料,聚集在主峰之上的人傻了眼,当即,议论声不满声都传了出来。
琴灵不为所动,她红唇轻启:“届时,调查结果出来,十三重天一一备上厚礼向诸位赔罪,但现在,希望大家理解。”
“余瑶神女受伤,十三重天会追查到底,绝不姑息轻饶与此事相干之人。”
说完,就走了。
有人不信邪地硬闯禁制,被打了回来。
“这事,也只有十三重天有魄力干得出来。”凤族少族长婉清对着云浔感慨了一句。
“我探了一下,禁制被帝子加固过了,想要偷溜,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不过母亲放心,十三重天不会为难无辜之人,我们晚两天再走便是。”云浔看了看妖祖等人居住的方向,目露讥笑:“这一遭,江家也不算冤,江鎏教女无方,没什么好辩解的。”
真正看得懂局势的,宁愿对蒲叶动手都不会对余瑶动手。
“江家,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婉清感叹一个大势力的分崩瓦解竟来得如此容易。
而于此同时。
妖祖居住的院子里。
江沫沫人事不知地躺着,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一直发着抖,高热不退,妖祖和清源就坐在外面院子里的石凳上,彼此相望,神色复杂。
“父亲。”突然,清源起身,才要说什么,就被妖祖大力压着肩膀坐了回去。
“坐着。”不过是一日之间,江鎏整个人都像是老了下来,他神情木然,捏着茶杯饮了一口水,又猛的闭了眼,道:“没用的,沫沫对余瑶神女出手的时候,我就知道,江家完了。”
“儿子昨夜有劝过她,却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不惜动用母亲遗物,也要重创余瑶神女。”清源抱着头,声音哑得不像样子。
江沫沫躺在床榻上,已是废人,这是她自己造的孽,而他和父亲看了,都仍险些流出泪来。
那作为受害者的余瑶神女,本就羸弱的身体,这回再因为沫沫再雪上加霜,十三重天那群人看了,帝子看了,又该是怎样的想法。
没将他们一起废了,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现在只是将他们的院子困住而已。
江鎏对着天空中的几股晦暗气息抱拳,声音粗哑:“属下知错,教女无方,愿自戕谢罪,请帝子宽恕江家众人,留江家一点血脉。”
一个清冷的身影出现在跟前,顾昀析把玩着手腕上挂着的佛钏,眼皮也没抬一下。
过了半晌。
他道:“准。”
第92章
江鎏跪在地上,眼尾有些发红, 他郑重地朝顾昀析磕了一个头, 道:“叩谢大人。”
昔日的好友,煮茶对弈, 心心相惜,哪怕是顾昀析本人,也没有料到这样一个结局。
清源手掩在袖袍底下,握成了拳, 再坚毅的心性,也受不住这样的双重打击。
一夕之间, 妹妹垂危,成为废人,父亲为了保全族人, 不得不自戕认罪,他就将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那种巨大的酸楚和悲痛涌上鼻尖,清源强忍着不敢吭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一出声, 帝子再怒, 父亲的委曲求全都没了意义。
平白牺牲, 绝非父亲想要看到。
之后江家的振兴,父亲毕生的报复,都得落在他的身上。
他早觉得自己已足够强大,能独当一面, 直到现在,才知自己不过也是大家世族捧出来的井底之蛙。
在这些上古神族面前,依旧是抬不起头来。
顾昀析幽暗的瞳孔中辨不出情绪,他目光落在江鎏身上,声音冷肃:“那个黑坛,是何物?”
江鎏没想着隐瞒,他看着自己虎口上一条蜈蚣模样的刀疤,沙哑着道:“那是亡妻遗物。”
“尔等出行,时时都带着这样的东西?”顾昀析衣袖一拂,那个黑色的坛子便凭空出现在了石桌上,一股莫名的神器威压弥漫出来,又被顾昀析的气息给尽数压制回去。
这一回,江鎏没有开口回答。
清源拳头一紧,竭力使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没有变化。
他阖上了眼。
帝子这话一问出来,他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怕是真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他们从出生到现在,统共也没有见过几次,父亲不敢睹物思人,将这个黑坛放在了外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