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叶道:“你先说说,真假我们自己判断。”
云浔也就不再说什么,直奔主题,道:“我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夜寻了天族位置,发现他们占据了一整座山脉,而且人员进出探查得很严,必须是天族嫡系血脉才能接近主峰。”
“我早和那些人闹得难看,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回去,当时那样的情形,只好暗作等待。终于,两日后,我打晕了那个不成器的四弟,变作他的样貌,又凭着这一身血脉才成功混了进去。”
“之前,一直有几个长老同我暗中联络,想要我回天族认罚,日后继任天君之位,这次,我发现,他们四个人,死了三个,这最后一个,被我逮着了。”
“从他嘴里,我得知,天族想趁着古境开启,将唯一的入口堵住,归降者不杀,其余人等,一概血洗。”
“我不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按理说,天族没有这个实力。”云浔很真情实感地感到疑惑,他并不了解其中内情,只觉得天君现在,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不然不可能干出自取灭亡的事来。
余瑶与顾昀析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抿紧了唇。
天族,自然没有这个实力。
但如果这次古境之行,那些邪魔也跟着来了,可就真不一定了。
古境中来的,可以说是天地间大半的顶梁柱、新鲜血液。
这些人若是全部死了,天族称王,指日可待。
真真正正的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103章
“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内情?”云浔从他们格外凝重的表情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个他自己都不怎么信的说法,好似并不是全然荒唐。
蒲叶不耐烦地憋了他一眼,好歹还是说了两句解释了一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云浔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头一次垮得如此有喜感。
他大概是觉得蒲叶不太靠谱,转头看了眼顾昀析和余瑶, 发现两人同样眉头紧锁, 神色冷凝,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邪魔?”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 知道的东西自然比别人多些,邪魔的名号, 曾经令六界生灵闻风丧胆,各族各派损失惨重。
远古时期,还是以先天神灵带头, 大能们纷纷响应,大家同心协力,拧成一股绳, 这才将邪魔荡灭,堪堪险胜。
余瑶没料到天族的行动居然如此迅速,这样一来,他们偷溜出去解决天族大本营的想法就落了水, 施行不了。
“你潜入主峰时, 可有感应到陌生的气息?”照这个情况,邪魔是肯定跟着潜入古镜了,天族这招, 真是够狠。
出其不意,趁其不备,一网打尽。
云浔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声音温和:“有,不少。”
余瑶对他道:“你再仔细回忆回忆,好好想想,给一个大概的数字。”
云浔低眉,沉思良久,而后慎重地伸出了五指。
余瑶心一紧:“五十?”
“不。”云浔摇头:“近五百。”
余瑶和蒲叶都愣了一下。
就连顾昀析,也露出了意料之外的神情。
“但是我说的五百,并不全部是那些的东西。天族人中,不俗的气息确实多了不少,生面孔我也窥见了几个,只是又有消息说,天族和几个隐世世家联了手,这场行动,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简单。”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又是人为蓄意放出来干扰视线的。你们若是早跟我说了这个情况,我怕也不敢那么贸然闯进去。”云浔摊了摊手掌,问:“你们现在是如何打算的?”
“主要现在我们不知道那些邪魔到底有多少,这才是最令人不安和棘手的。”余瑶用指尖摁了摁胀痛的太阳穴,又说出了另一个猜想:“现在想想,当初天族联合锦鲤族来与我们硬碰硬,是早早的就算好了一切。他们带上锦鲤族,知道能引来天道插手,所以不怕回不去,用族人生祭凝成弑神阵,也是真的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计划失败后,天君看似狂怒,实则并没有彻底丧失理智和清醒,他甚至有条不紊地部署了接下来的一步步棋,从神图现世到百花会上的刺杀,这是为什么呢?”
她的声音婉转,身上逸散出一股子清甜的莲香,被夜风送出些距离。
蒲叶和汾坷眼皮一跳,陷入了沉思。
琴灵手中的长鞭扫到了干柴枯枝,发出沙沙的拖动声响。
这样的寂静中,秋女将长发温柔地挽到耳后,声音悦耳:“因为从一开始,天君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能灭神最好,灭不了,也没什么损失。他发动那场战争,另一个目的,就是探出十三重天的真实战力。”
余瑶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她脑子里乱得很,煮粥一样,太多的东西堆在一起,咕噜噜的冒泡泡,这导致她无法很快地拼凑出来完整的前因后果。
“宿宿说得对,而且这时候对上天族那些东西,我们的胜算并不大。”余瑶唇角往下压了压:“我们少了三个人,天族则多了数量不明的帮手。”
墨纶,伏辰和凌洵各自所管的区域都算不上太平,因而这次古境之行,并没有跟过来。
虽然也有夙湟、秋女、云浔等的加入,但若论总体战力,甚至还不如当初与天族开战的时候。
“要给他们传个信吗?”余瑶手掌上,凭空现出一块滢白的留音玉,她好看的眉尖蹙了蹙,巴掌大的小脸上,现出些许迟疑来。
“……让他们都来吧。”
火堆旁,也不知道是谁轻声叹了一口气,拿了主意:“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这个地方,夜长昼短,白天显得尤为珍贵。
此刻,天边渐渐亮出鱼肚白,又渲了些金色,温柔得一塌糊涂,远处山峦的雾气像是蒙着的一层细网,里面兜着清晨所有的清甜和神秘。
余瑶便拿出留音玉给伏辰几个大致地说了下情况。
余瑶思考问题的时候,并不安分,温热的指腹碾在顾昀析突出的手腕骨上,看久了天际的山峦,她动了动脖子,慢慢靠在顾昀析的肩膀上,然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