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魔一团正沉思,忽然有人敲门,门板很有节奏地响了两声,顿一下,又响了三声,不紧不慢,从从容容。
苏伊来了这么久,可没见过原主地朋友上门,会是谁?
她和毛团对视一眼,站起来拍拍衣服,把薯片包装壳丢进垃圾桶,电视音量调小,这才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男的身强力壮,一身黑衣,一看就是个保镖,至于女士,苏伊看得出来,她年纪不小了,应该有五六十岁,只是保养得很好,皮肤紧致,面色红润,姿态优雅,只有取下墨镜时,眼角几根皱纹才显出一些老态。
“你们是?”苏伊在原主记忆里搜索,却发现没有这这两人的影像。
那位女士礼貌道:“苏小姐么?你好,敝姓许,是盛云洲的母亲,介不介意我进去坐坐?”
苏伊把人让进来,然后在意识里问毛团:“盛云洲是谁?怎么这么多姓盛的?”
毛团无语:“就是盛三啊,你心心念念的魔狼!”
第39章
许女士不愧是大豪门出来的人,坐在苏伊家客厅沙发上的姿势,如同新闻里那些参加晚宴的王妃们一般优雅。
苏伊默默把聒噪的综艺节目关掉,将茶几上洒落的零食扫进收纳盒里,然后想了想,放弃问对方喝什么的打算,直接端上一杯水,除了这个,家里就只有养乐多了,那是她和苏黎安都爱的。
至于那名保镖先生,已经在许女士的示意下,回到楼下车上。
许女士取下墨镜,以一种纯粹打量的目光环顾四周,然后视线落到苏伊身上,嘴角带着仿佛衡量好的笑意:“冒昧来访,打扰了。”
环抱靠枕侧坐在沙发上,苏伊微笑着了下作为回答。没说什么寒舍蓬荜生辉之类的客套话,也没表现得过分热情或冷淡,只等对方继续说下去。
许女士的目光不曾离开她身上。
眼睛是她浑身上下唯一暴露年龄的地方,却也是最具力量的部位,若是一般人,说不定就要为这样专注的注视感到受宠若惊,或者诚惶诚恐,进而难以拒绝对方接下来提出的任何要求。
苏伊只是维持着嘴角礼节性的笑意不变。
许女士发现传闻果然不可尽信,面前的小姑娘——以她的年纪而言,确实可以叫苏伊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别人口中无脑娇纵的样子,或者说,家庭剧变足以改变一个人?
从云端跌落,并没有让她一蹶不振,反而焕发新生。许女士得承认,第一眼见到苏伊,即便是阅人无数的她,也忍不住在心里夸了句漂亮。
不止漂亮,还生机勃勃,叫人影响深刻。
她垂下眼,轻微叹了口气,周身隐隐压迫的气势忽然散去,身姿看起来甚至有些令人不忍的单薄,“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请苏小姐帮忙,我知道这要求唐突得很,唯一能够依仗的,仅仅是苏小姐也是一位母亲,或许能够怜悯我同为母亲的心情。”
见了她原本从容高雅的样子,再看看此刻为了孩子低头的模样,恐怕很少有人能不动恻隐之心。
如果说,苏伊原本对她的来意只有三四分好奇,属于可有可无的阶段,现在就有七八分了。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许女士在她一介小人物身上轮番下功夫?
总不会是她身负什么熊猫血,正好跟病秧子盛三能够配对上,然后许女士想要她给她儿子输个血,或者贡献一下某些器官吧?
如果是那样,她可真不想同意,毕竟她知道,盛三根本不会死,命长着呢。
她喝了口水,谨慎道:“您不如先说来听听,我不一定有那个能力帮上忙。”
“只要苏小姐想,就一定可以,”许女士看着她,眼里露出几分真实的热切,“我希望苏小姐能搬到绿洲住一阵子。”
“绿洲?城郊的生态园?”
“对,听说苏小姐那日还留下用了晚饭?希望没有怠慢的地方。”
苏伊摇摇头,有点困惑,“晚饭很美味,不过,住一阵是什么意思?”
许女士微笑道:“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苏小姐放心,这里面没有任何见不得光的部分,如果不放心,我们可以签一份协议,你住在那里,是安全且自由的,作为回报,我可以满足你一切合理的要求,或者为你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
说到这儿,许女士顿了一下,继续道:“有一点我希望坦白,来之前,我曾让人对苏小姐和令公子做了些调查,无意间发现一些原本不准备知道的事。请见谅,接下来的话绝非威胁。如果苏小姐同意我的请求,我将会替令公子解决身世问题,因为我听闻,他的生父近期忽然对这个孩子有了兴趣;假如苏小姐无法与我达成一致,今天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也不会拿那个孩子作为把柄要求什么。”
苏伊消化了下她话里的内容,简单来说,许女士知道了苏黎安的亲生父亲是谁,而且也知道徐海城最近脑袋有毛病,突然觉得有个儿子也不错,并且又开始怀疑苏黎安是他儿子。
如果苏伊同意搬去绿洲,许女士就会替他解决徐海城,如果不同意,对方也不会跑去跟徐海城说,喂,那个现在养得白白胖胖的小崽子,确实就是你儿子,快去抢吧。她只会当作不知道这件事。
说实话,苏伊从头到尾没担心过徐海城,或者说,她就没把这个人类放在眼里。
虽说占着能力持强凌弱,享受高高在上的支配感这种事,她并不感兴趣,也不太喜欢对人类施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力,但如果有谁真的惹到她头上,苏伊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管他是不是小崽子亲爹。
许女士说这些话,或许是为了搏她好感,又或者是想给她施加无形的压力,迫使她点头。
不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都白费心思了。
如果苏伊同意她的要求,只可能是因为一点——她自己乐意。
千金难买我乐意。
许女士说完那些话,对面人的脸色却没有丝毫波动,说实话,她真的有些惊讶了。
这个女孩从始至终维持着镇定,到底是因为觉得生活不会更差而无所谓,还是对自己足够自信,认为能够应付一切?
但不可否认,她确实没在对方身上发现弱点,连原本以为的那个孩子,似乎也不是。
将这样一名女孩儿放到自己儿子身边,真的是正确的做法吗?
许女士内心产生动摇,只是很快,又将那些担忧抛在一旁。
事情还会更糟糕吗?
她失去丈夫,失去两个孩子,现在连仅剩下的那个也随时有可能离去,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她已经无可失去,已经无所畏惧。
只要能让她唯一的孩子稍稍开怀些,她愿意付出一切,至于人人垂涎的盛家,那些不可估量的财富,谁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