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了瑞王一眼,这家伙倒是挺简单,也好在他简单,要是如皇帝一样,心里一堆弯弯绕绕,她说不定就不要他了。
察觉她的视线,瑞王转头看她,用眼神询问:怎么?
苏伊也用眼神回复:没什么。
在帝后看来,这新婚的二人,当着他们的面就开始眉目传情。
皇后摇头轻笑,皇帝眉心隆起,觉得瑞王越来越不像话了,成亲前就整天去苏府翻墙,成了亲,反而更黏糊了,这么儿女情长,哪还有一点大丈夫的气概?
皇帝还有政务处理,没一会儿便离开后宫,皇后带着他们连人,去给太后请安。太后留他们在宫里用了午膳,方才出宫。
新婚第二天,即便是瑞王,也知道,今天不该去营地,而是要在王府里待着。
只是他平常并没有什么消遣的喜好,闲下来后,一时不知该做什么,空坐许久,见苏伊找了本话本看,也有样学样,看起兵书来。
两人原本各坐一处,但苏伊向来坐没坐相,没一会儿便歪歪斜斜,最后索性靠在另一个人身上。
瑞王原本挺直的腰背,在苏伊靠过来后,顿时更加笔直了。
与往常较量时的碰触不同,眼下,苏伊的身体柔软而温热,分明没什么分量,却叫他一瞬间连四肢都沉重起来,蓄势待发,却又不知如何应对。
“你身体太硬了。”苏伊靠了一会儿,一脸嫌弃地挪开,靠到另一边去。
温暖的身体移开,周身沉甸甸的压力没了,瑞王却不知为何,无意识地追逐着她的身影,心头几分空空的茫然。
晚膳过后,两人各自洗漱,苏伊回到房中,发现房里多了个人,她微微挑眉:“怎么,今晚还打么?”
“今晚不打。”瑞王道,眉眼在烛光下,显得越发幽深。
“既然不打,你在这做什么?”
他似乎有些奇怪苏伊为何这么问,虽然没表现得太明显,眼里却有一丝疑惑,仿佛他出现在苏伊房里是件理所当然、不需要多问的事。
要不是苏伊曾在沈家后宅待过,几乎也要这么以为。不过她已经知道,这个时代,大户人家里,男女主人的卧室是分开的,女主人在后宅,男主人在前院,男方或许经常会到后宅留宿,但不一定去女主人房里,也有可能是睡小妾去了。
昨晚她跟瑞王睡在一块,是打过后太累了,两人都懒得挪窝,况且毕竟新婚夜,分房睡叫人知道也麻烦,可是今晚既然不打了,干嘛还要睡一块?
她困惑,瑞王比她更困惑。
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在房间里,背影被烛光衬得更加伟岸,周身依旧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气势,苏伊却从中看出几分无措来。
然后她想起,这家伙是洞房花烛夜都不知道该干嘛的人,或许他以为,成亲了两个人就该睡一块,盖棉被纯睡觉那种,然后一段时间后,孩子就会自己蹦出来啦。
她忍下取笑对方的冲动,摆摆手,很是大方道:“算了算了,当我没问,睡觉吧。”
她爬上床,躺倒里侧,瑞王杵了一会儿,才走过来,躺在外侧。
入睡时,两人中间分明隔了一段距离,等第二天早上醒来,苏伊发现,她的腿翘在对方身上。
当然,瑞王睡觉时很安分,前一晚什么姿势,第二天醒来仍旧什么姿势,不老实的是她。
这也怪不得苏伊,从前她一个人睡,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后来跟魔狼在一起,对方都会抱着她,将她整个圈在怀里,制止了半夜乱动的情况,苏伊便一直没机会发现,自己的睡相有多差。
跟前一次一样,瑞王浑身紧绷僵硬,好像挂在他身上的,不是软绵绵的一条腿,而是一条吐着舌尖的美人蛇,动一下就会咬他似的。
苏伊将腿收回来,掩口打了个哈欠,“早,我是不是害得你睡不好了?”
瑞王摇了摇头。
苏伊以为他没好意思直说,便建议道:“要是今晚还一起睡,我们在中间放点什么挡一挡吧,不然我老睡到你那里,影响你的睡眠。”
瑞王没说好不好。实际上,他并不是客气,而是苏伊的睡相,真的没有影响他。
按理说,身边有个乱翻乱滚的人,就是再好睡的人,夜里也得醒来好几次,可他却一次也没醒,而且早上醒来时,他竟然把苏伊抱住了。
对方的腿翘在他身上,他把人抱在怀里,两人简直比打架时缠得还紧。
发现这点后,他的身体才后知后觉地僵硬起来,好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悄悄将人松开,然后就看着床帐,反思自己的警觉性何时变得这样差,直到苏伊醒来。
两人起床收拾好,一起去了苏府。
苏老爷和柳氏,坐立不安地喝了瑞王端上的茶,然后柳氏就单独拉苏伊说话去了。
不外乎问一些王府怎么样,王爷对她好不好之类的话。
这一天平平常常过去,到晚上,又在房里看见瑞王,苏伊已经习以为常。
为了防止自己睡相太差,入睡前,苏伊特地叫人又找了一床薄被,卷起来放在床中间,两人各睡一边。
这一晚,她果然没有滚到瑞王身上。
可奇怪的是,前一夜,她整个人扒在瑞王身上,也不见他醒来,今晚,但凡听到一点动静,他就醒了,睁开眼后却发现,是苏伊翻了个身,将隔在两人之间的软被抱住。
他看了她一会儿,才闭上眼,没过多久又睁开,见到苏伊抬起一只脚,翘到被子上。
他又闭眼,第三次睁开,看见苏伊脸颊在被子上蹭了蹭。
就这样,夜里醒了一回又一回,瑞王终于发现,他的警觉性一点也没变差,依旧很警醒。
可他并不怎么高兴。
次日,苏伊醒来,很欣慰地发现,她终于没有打扰到别人睡觉了。
与此同时,王府里的人也发现,王爷眼下,似乎有点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