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拾笑道:“你那么多哥哥,小满可就我一个。”
小满脸色微红,站在那处对韩拾说:“韩二哥,你真厉害,以后一定会是大将军。”
银枪干净无尘,尖锋折射出刺目的光。
韩拾听她这么直白的夸奖,面上还有些发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芫跟在小满身后,将二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越发为太子感到不值。
几人坐在凉亭中,说起江所思参加春闱的事。
江若若不满道:“兄长这段时日本是要专心读书的,太子来了,时常为他指点,可这几日倒是那个郡主,三番五次到府中找兄长下棋,为人傲慢言语刻薄,有时候还要缠着小满,实在过分。”
韩拾立刻问小满:“她欺负你了吗?”
小满摇头:“郡主说话不太好听,但人还是很好的。”
陵阳郡主是她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认为女子要和男子一样念书的人。虽然她总是用江所思举例子:你看你兄长,念了这么久的书,下棋还是要输给我,可见女子才智未必输于男子,若我能参加科举,说不准这榜首就是我呢。
这话虽狂妄了些,却也未必不是真话。
韩拾讶异:“你说就那个趾高气昂的郡主,她人好?她怎么了?”
小满便和他解释:“我无意和郡主说起过办女学的事,郡主还说若我真的想做,她也会帮我。”
江若若和韩拾对视一眼,默默咽回了要说的话。
她看得出小满是真心想这么做,可这与伦理不符,必然要遭受那些文人的口诛笔伐。
小满心思细腻又与人为善,若真这么做,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白费力气,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韩拾问她:“那你是想回巴郡办书院?可我姨母他们未必会赞成。”
她摩挲着手指,似乎还有些犹豫:“徐太医说我要留在京城至少半年,大概今年冬日前才能回巴郡,我想在这段时日里试试看,能不能办成一个书院。京城虽繁华,目不识丁的人仍是多如过江之鲫,不仅仅是益州需要女学,全天下都需要。”
“什么,全天下?”韩拾有些惊异。
他还当小满是一时兴起,若真要在巴郡办书院,她是郡守府的人,也没人敢明面上说闲话,可放到京城就不知会被多少人言语讥讽,更逞论在全天下办书院。
“这怎么可能?”江若若首先质疑了。“且不说你怎么办成,这书院需要夫子,你又何处去找?”
小满撑着脑袋,被否定后也不觉得气馁:“没关系,可以慢慢来,夫子总会有的,兴许有人也和我一样想呢?”
韩拾还是觉得不靠谱,要是她真这么做得被多少酸儒嘲讽。
他面色罕见的认真:“小满,此事并非你当初写一本医书那么简单……”
两人都在委婉的劝说她,小满心里有些微微的失落。
她知道韩二哥和若若都是为她着想,可她还是希望得到他们的肯定。
一直到日暮西沉,江若若和小满又一路走回了威远侯府。
回到侯府的时候,若若的腿都开始酸了,见小满神色抱歉,又说她:“是我自己要去找韩拾,你又何须抱歉?但往后你可要多试着乘马车,次数多了便不觉得头晕。”
小满点点头,二人继续朝府中走。
下人上前禀报:“姜公子在姑娘的院门前站了两个多时辰,姑娘去劝劝吧。”
“可我不在啊?”
“我们说了,他就是不信,侯爷便随他,让他等着。”
江若若恼怒:“姜府的人好生不讲理,这是硬逼着小满回去不成?”
“我自己回去看看,你先回去吧。”小满沉思片刻,扯了扯江若若的袖子。
“他要是欺负你怎么办?”
跟在背后沉默了一路的白芫终于冷嗤一声,表示她还站着没人动得了姜小满。
江若若回头瞪了她一眼,叹口气。“那好吧,你可别心软。”
“没事,我总不能一直躲着。”
等到那股药香越来越近,小满抬起头看着站在院门前的少年。
姜驰穿了一身箭袖圆领长袍,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像是棵挺拔的松树。
有小厮站在一旁苦苦相劝,他恍若未闻。
霞光染了半边天际,映在蓝衣上,为他镀了层朦胧的光晕。
“姜驰?”
她开口,大概是是白芫站在身后,为她带来了底气,这次再见到竟也不害怕了。
姜驰身子一颤,僵硬地转过身,眼中都是血丝,让他看上去还有些可怕。
“姜小满”,他嗓子又哑又干,“我在这里等了你两个时辰。”
他语气里的埋怨让她觉得好笑。“可我真的不在,是你自己不信。”
小满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