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记

第143节(2 / 2)

梁太太别院。

赵校尉到时,梁太太正在用饭,看梁太太那一席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赵校尉自顾自的坐下来,感慨,“还是大妹妹你会吃,这就是太素了,要不我经你要席肉吧。总吃素怎么成?”

“吃肉你往外头吃去,我这里不能吃。”梁太太问他有没有用饭。

“我今儿是最后一天白天当值,明天能休息一天,后儿就换晚班了,刚交接了差使就过来了。”言下之意还没吃,梁太太令侍女添幅碗筷。

侍女捧来天青素瓷,赵校尉夹了筷子素筋,只觉鲜美至极,不禁赞道,“素豆筋还有这样的味儿。”

“真个少见多怪。”

“平时我就知鸡鱼肘肉吃着香,真是开了眼界。”赵校尉赞道。

梁太太一笑,“让厨下用些心也就是了。”又问他,“你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早想过来,要不是在禁卫军不敢随意耽搁,我早来了。”赵校尉扒了两口珍珠米饭,舀了碗素什锦汤,“前儿我影影绰绰的听说,大妹妹在林程那里受了委屈。”

“你听谁说的?”梁太太敏锐的问。

赵校尉唇角勾起几缕不屑,“我在禁卫军的年数比他可不是长一星半点,自小就在姑丈姑母膝下长大,府里人不比他熟。就他那成天个阎王脸,倘不是姑丈在那儿镇着,姑母也生怕得罪了他,你以为府里谁把他当盘菜。”

“我说你真是白操心,你一片好心,那位只当你内里藏奸,何苦操这没用的心!”赵校尉嗤一句。

梁太太想到当日之辱,饭就有些吃不下去,皱眉用筷了戳着几粒莹润有光的珍珠米,“我何尝不知他心存芥蒂,可这的确是桩极好亲事。陛下信重林家,若能尚主,林家必然能更进一步!”

梁太太叹口气,“虽是费力不讨好,可这关乎的是阖族荣耀,哪怕他不知我的情,也只有林家好了,咱们这些人才能有所倚靠。”

“怕就怕只有大妹妹你一人做此想。”赵校尉眉宇间浮现一些阴戾,反问梁太太,“就他现在这样,是能让你以后沾光倚靠的?”

梁太太脸色微变,“别说这个了,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主要是来劝劝你,别再这么傻的费这些苦心。你以为跟人家是兄妹,人家当你陌路人都不如。说到底,咱们才是骨肉至亲。”赵校尉道,“别为那起子不相干的烦恼,我与你说,今儿我做了件大事。”

“什么事?”林程的冷淡逐渐成了梁太太母女几人的一块心病,毕竟,林家嫡出的就这一个男丁。尤其林程还深得父亲信重,如今父亲尚在,自然无妨。哪天父亲一旦不在,林程都不必做旁的,只要冷淡她们母女,她们的日子便要艰难了。因为林程的关系,梁太太兴致不高的随口问了一句。

赵校尉却是摩拳擦掌,“先时二皇子表弟不是被三皇子欺负了么,我把三皇子妃织布作坊的棉车扣下了。”

“你说什么?”梁太太脸色大变,撑案站起来,“你扣了三皇子妃的棉车?”

“是啊,二皇子表弟被三皇子泼了多少脏水,扣了多少罪名,听姑妈说赔的庄子都卖了两个。我们禁卫军接管了附近一片的巡视,有可疑车辆自然要扣下来细细检查。”赵校尉理所当然道。

梁太太急道,“你好糊涂。二殿下病中,三殿下夫妻每天过去探望,二皇子妃与三皇子妃也很亲近,你倒去扣三皇子的马车。眼下最要紧的是二殿下复宠,你在此时下三皇子的面子,倘他迁怒到二殿下身上如何是好?三殿下如今正在御前当用!何况他那个人,听闻是极不讲理不给人面子的,他是皇子身份,直接把你拿走赏一顿板子,你也是白挨着!你何苦去得罪他!”

“他不是极不受陛下待见么?听说还得罪了东宫。”赵校尉说。

“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此一时彼一时!”

有梁太太催着劝着一通利害分析,赵校尉答应明天就把三皇子妃的棉车还回去,结果,不想晚上就出了意外,禁卫军那边起了大火,两百辆棉车悉数烧光。

第208章 一九六章

第二天一早, 杜长史骑马去寻小江将军, 江珣现在官居从四品宣武将军, 江珣发话, 姓赵的敢不乖乖交还棉车。

江珣与杜长史师兄弟,一向亲近,赵校尉虽不是江珣正管, 江珣道, “赵校尉的上官是邢千户,邢千户为人向来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 我让周千户去与邢千户说一声。”周千户是江珣手下的千户, 当时就派了周千户过去。

“有劳你啦。”

江珣道, “叫声师兄权当谢我。”

“我看你这目无师长的病又犯了, 我武功大有进境,有空比一场。”

“不比, 怕伤着师弟。”

“师弟怎么还学会说大话了。”

俩人斗了一回嘴,一时,周千户就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位方校尉, 方校尉对杜长史一拱手,客气道, “必是底下人不经心,闹出这样的误会,误扣了大人的东西。我给大人陪个不是。”

“方校尉这就太客气了, 你们负责行宫一带的巡逻,抽检货物也是应有之义。只是这些棉花是急用的,若是还没检查好,我再等等也无妨。”

“好了好了,一丁点的问题都没有。”方校尉心里把赵校尉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通,想说姓赵的你这是脑袋发了什么昏,扣三皇子妃娘娘的运棉车,现在让老子在这里替你赔礼道歉!

方校尉亲自带着杜长史去取棉车,刚到禁卫军存放东西的地方就见空地上一片焦黑火痕,负责看管货物的小旗瑟瑟发抖,方校尉大怒,怒问,“棉车呢?”

小旗直接跪下来,“大人,昨夜大火,又起了风,小的们实在救不下。都,都烧光了!”

杜长史的眼神一瞬间冷如冰寒,他很快从焦土上收回视线,问方校尉道,“不知此地是谁当值?”

方校尉喝那小旗,“没见大人有问吗?昨晚是谁在这儿!既是营中起火,为何不见回禀!”

小旗官职低微,浑身颤抖,“小的也是刚来,没见到这里看管的李小旗。他是赵大人手下,昨天也是他带人将棉车拉回来的。按规矩昨天夜里就要换班的,小的过来,李小旗看的守,说这些货是赵大人特意吩咐过,他不敢懈怠,小的就先回去了,早上李小旗的手下孙大勇去喊属下过来交接,属下刚来,见这里大火,孙大勇说烧 3的都是些不相干的东西。”

方校尉与赵校尉同级,都在邢大人手下当差,彼此间免不了有些比较。寻常谁收没的东西就是谁的人看管,这些东西除了上交邢大人的一份,还有交到禁卫军那里的例,剩下的谁罚没便是谁的。所以,赵校尉方要派自己人看管。

方校尉冷冷斥道,“蠢货!”

方校尉心里已将赵校尉当个死人了,截三皇子妃娘娘的运棉车就大大的得罪了三皇子府,三皇子既便不为此发怒,也要极为不喜。如今倒好,棉车一把火烧光,三皇子就是为了颜面也得把赵校尉发落了。

方校尉急出一脑袋汗,想着如何给杜长史个交待,才能不使杜长史迁怒到邢大人身上。

杜长史主动解了方校尉的困,杜长史道,“倘不是方大人带我过来,我还不知棉车出了这样的变故。方大人放心,你与邢大人的情分,我记心里。你我都未料到棉车出事,这事不能不回禀娘娘一声。”

“是,是。”方校尉一脸歉意,“杜大人,现在说什么怕都不能息大人之怒!大人放心,此事必然给大人一个满意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