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航转过身去,还没走出房门,就听见范女士用她特有的尖利的声调正在埋怨佣人没准时把孩子抱回来:“我告诉过你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柏雪在她眼里就像是病毒,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病好了,不能再让孙子跟她接触,范女士这辈子都没吃过这样亏,哪怕是丈夫破产都没有让她陷入这样丢脸的境地,而柏雪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尽力维持的脸面整个扒了个干净。
把身子背过去,抱住保姆的脖子,给范女士一个背影,小身子靠在保姆身上,不愿意去看他奶奶的脸,保姆抱着le不停的弯腰道歉:“是,是的,太太。”
姜承航路过,于是三个人都给他让路,le看见他抬起头,眨着大眼睛,轻轻叫了他一声:“伯伯。”姜承航伸手把他抱过来。
范女士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承航,让阿娣抱吧,他太皮。”
姜承航点点头,le一只手揪住他的西装,好像刚才揪住了柏雪一样,姜承航还能闻到他身上奶香揉合着花香,轻轻拍拍他的背,小儿这么细幼,他一只手就能罩住他一整个背。
才来的时候姜承航抱过他,脸上带着婴儿肥,小脸圆嘟嘟,长得更像他妈妈,现在比刚来的时候要瘦得多,肉乎乎的胳膊都细下来,他抱着le去他的房间,他自己就会爬进婴儿床,自己抖开小毯子,盖住脚盖住身体。
姜承航替他留一盏夜灯,le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故事,他一个人睡,床上陪他的只有一只小狮子玩具,毛边都已经旧了,他伸过短手搂在怀里,把头靠在狮子脑袋上。
姜承航走出去正要关门,看见婴儿床上缩成一团的幼儿,又停下脚步,解开西装扣子,松一松领口,把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慢慢走到他床前。
已经紧紧闭起眼睛,屋里开着灯,可他没有妈妈陪,一点黑暗都可怕,安慰自己勇敢,但还是害怕,听见声音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这个家里唯一对他还算和善的大伯。
孩子天生能分辨,le坐起来,像被看顾的小狗,姜承航居高临下看着他,这间屋子是临时布置,东西还是柏雪打包寄过来的,玩具收在箱子里,书架上还有几本幼儿画报小人书,他问le:“你想听故事吗?
姜承航觉得这个孩子真可怜,比他小时候还更可怜一点,他从来没有养过小动物,他想养活小狗小猫,最后都没有养成,因为姜老先生讨厌在家里奔跑的活物,最后他养了一缸鱼。
鱼有什么意思,湿淋淋冷冰冰翻着眼,撒点吃就张着嘴围过来,不知道饱也不知道饥,他想养一只狗,一只猫,毛茸茸暖烘烘,不必是名种,捡来的也可以。
他还真的捡过一只,一只小白猫,在学校绿化带里捡到,偷偷藏在书包里带回家,小东西毛毛的,两只眼睛又黑又亮,给它一点牛奶,它就呜哩呜哩。
可这只猫没能养多久,被父亲发现,扔到大宅外,肯定活不了多久,姜承航现在看le就像是在看那只小猫,朝不保夕,如果他母亲不好,谁来管他呢?
不敢相信伯伯肯读故事给他听,保姆是菲籍,不懂得看字,所以也不会讲故事,他自从来了姜家,一个故事都没听过,自己爬起来去拿故事书,三岁小儿就知道挑选薄的一本,递给姜承航,怕太长了他就没耐性。
这几本书都是他珍爱的东西,小狮子是一样,童话故事书是一样,翻的起了毛边,其实他听的已经会背了,睡不着的时候自己哄自己,可有人肯给他讲,就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