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老夫人看沈梦云不顺眼,想着要不要折腾一下,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好好的一个活人,因为关心她,把下人屏退了,结果沈梦云倒好,也不关注病人,竟是让生母身子凉了才发现人去了。
亲娘都给折腾得没命了,沈梦云还觉得委屈,觉得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罢了罢了,自己的命自己最珍惜,老夫人就指望儿子早些让沈梦云的肚皮隆起来,早些生下她的孙儿。
沈家是想瞒下这件事,只是这其中有个樱红,见不得沈梦云好,冒险把这件事给传了出去,于是,在沈氏出殡的那一日,京都里大部分都晓得了沈梦云做得混账事。
生母关心她,屏退了丫鬟单留下沈梦云,结果沈梦云就没有发现林氏的不对,等到林氏的身子凉了,才尖叫出声。
沈家的林氏入土之后,沈家大门闭门,林家也是,听说是沈林两家都和侯府交代了,让不要带着沈梦云上门。
世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世家嫁女从未如此,都是当多一门亲戚走动,只有沈梦云这般的高门贵女嫁人了,反而被娘家的人当做泼出去的水,不欲再打交道。
这种风声,加上沈林两家的反应,京都里最热闹的事,就是议论沈梦云的事,诸人感慨一桩事宠女不能宠得太过,以免把女儿养成了沈氏模样。
此时是元宵节,因为摩肩接踵都是人,宁蓁蓁与谢谨之两人走得很近,在人群里直接攥着手,免得走失。听到了旁人又开始议论起来安平侯与沈梦云。
“你知不知道,要是把女儿养得太娇气,就会不管不顾要嫁给老男人,侯府夫人?这个位置算什么,现在又不打仗,安平侯的年龄都足以做人的爹了。”
“林家原本挺宠家里的一个小姑娘,现在都请了最严的嬷嬷,说是务必不能让这个歪了性情。”
“可不是,要是养个女儿,养成像是这样的性格,还不如直接掐了了事。”仗着带上了面具,谁也不知道是谁,就说着八卦。
宁蓁蓁想着沈梦云原本手里是一手好牌,结果自己把路给走死了,最起码也要多顾着点林氏啊,没有了林氏护着她,今后在谢赟那里受了委屈,真真切切连个娘家都没有了。
沈梦云受到了打击,似乎是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缩起来,就像是一首诗说得,可以有一人免她奔波,难过,给她心灵慰藉。
如今没有了娘家,父亲恨她,外祖家里也是,此时沈梦云和安平侯的感情是突飞猛进,有些像是书里写的那样,举案齐眉。
今日里是元宵节的花灯会,先前宁蓁蓁就听丫鬟说了,沈梦云看不到的地方,府里头的下人都忙着做花灯,就连她院子里的下人也是,宁蓁蓁索性由着他们去做,做了侯爷就给赏钱,也算是府里头难得热闹的日子了。
谢谨之问道“想去河边看看吗?”
宁蓁蓁点点头,“好啊。”
两人等到了河边,早就见到了拱桥上的那两人,虽说带着面具,认衣服也认得出来,沈梦云穿的斗篷是京都里罕见的存在,通体雪白的狐狸毛,下摆裙是绯色衣裙,旁边穿着圆领袍也同样带着面具的是谢赟。
谢赟哄小姑娘还是挺厉害,给沈梦云放一河的莲花灯。
同一色的莲花灯不远处顺着水流往下,光芒璀璨,宛若银河流淌。
不少女子都心中艳羡,这让沈梦云也高兴了起来,先前总是有人听到人说她的不好,此时放莲花灯的时候,旁人就说起来,这般浪漫多情。
没人认出谢赟与沈梦云,又或者是认出了,假意做认不出,免得尴尬。“这安平侯也真用心,一河的莲花灯。”
“就不见我家相公如此,安平侯哄媳妇也算是用心。”
“毕竟是位小娇妻,还是要哄得。”
宁蓁蓁与谢谨之两人穿得不像是沈梦云与安平侯那样高调,衣着也就是看着比一般小门小户好一些罢了,两人牵着手,按照宁蓁蓁的说法,就直接当做这花灯是谢谨之放得。
谢谨之也问过妻子要不要这花灯,宁蓁蓁很俗气地摇头拒绝,“有人要放,直接看就是了,莫要浪费银子,还惹得父亲的眼。再说了,父亲给母亲放,我们赏灯也是一样,反正是谢府的下人放灯,我可以当做是你放得。”
“你不会觉得遗憾吗?那毕竟不是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我知晓就够了,不必对外证明些什么。”
日子从来都是过给自己的,舒心而又恣意就好,不必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两人就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安平侯府放得莲花灯。
桥上的人,让人猜到了是安平侯与他的小娇妻,这河边的人其他人猜不到是世子与其妻。
两人不怎么说话,只是一路攥着手,不曾松开。
等到灯放得差不多了,宁蓁蓁就和谢谨之去猜灯谜。
宁蓁蓁手里拿着好几个灯,寻得都是好看的才让谢谨之去猜,一路过关斩将,就连远远跟着的丫鬟手里也分了灯,有的灯谜还有彩头,一晚上下来,宁蓁蓁得拿着差不多接近百两的银子。
这个时候武将出身的谢赟就毫无用处,他猜不中灯谜,也不会下棋破解棋局。
这让沈梦云有些失望,不过想了想一河的莲花灯,又觉得今日里已经得足够多了,只可惜她嫁人之后,这段时间事情太多,都与昔日里的手帕交断了联系,不然要是有聚会,就可以炫耀一下侯爷的用心了。
父亲扇她耳光,还一脚踹在她的腿弯,让她觉得被所有人孤立,幸好这个时候还有侯爷在她的身边。
那一日安平侯还让她喝了一点酒,沈梦云也就知道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借酒消愁,喝了一些酒那种微醺的感觉,会放大高兴的情绪,让人觉得烦恼都去掉。
她酒后与谢赟行周公之礼,两人的感情也渐渐浓厚起来。沈梦云偶尔见到了谢谨之,心中也只是少有波澜,不像是以前那般悸动。
谢赟见着沈梦云渐渐没有了谢谨之,虽然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总体上还是可以按照他的想法走的,便在这样的花灯夜晚里,对沈梦云说道,“梦云,我打算同圣上说,去做个外放的官。”
猜不中灯谜,沈梦云的手里拎着的是买来的花灯,她冷不丁听到了丈夫的话,愣住了,“那我呢?”
难道放花灯,就是因为他要离开了?要把她留在侯府里,所以用花灯哄她?
沈梦云当即脸色有些难看,自从烧着了头皮,老夫人现在不吃斋念佛了,脾气有些古怪,她看着怕得慌;她也不敢去惹儿媳妇柳氏,那就是个棒槌,哪儿有人会故意早晨一身汗味闯进来,就算是要恶心别人,自己难道一丁点面子都不在意?这种破罐子破摔的人,她也不好惹;至于说谢谨之……她现在心已经在侯爷身上了,见他不至于说心中毫无波澜,也不像是过去一样,巴巴地把一颗心都捧在对方面前。
沈梦云想到这是谢赟哄她高兴而已,很快就要把她一个人丢在京都里,直接啪得一下,就把手中的灯笼给扔在了地面上。
这惹得别人惊呼出声,因为烛火一下子就烧了灯笼纸,那灯笼骨又是竹做得,淋上了蜡油一下就烧了起来。
灯笼横在中间,这可不让人惊呼,这里人又多,要是烧了衣服,就是一桩大事故了。
这摆灯笼摊的人反应及时,连忙就有旁边的人直接把一盆水滋啦把火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