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是突厥人所为。”
“没错没错,就是突厥人做得,那是汉人的城,你父亲怎么会屠城?那人简直是荒谬,瞎胡说。”
“是有人要害你父亲,这都是什么人啊。你父亲是鼎鼎有名的大英雄。”
两人说着话,勉强安定心神吃了一些粥,就听说了谢谨之带着人去了阙门。
哐当一下,手中的碗筷坠地,房间里是静谧的吓人。
谢赟原本心中就有猜测,是不是谢谨之那个孽畜要选择今日状告。
如果只是丰城之事,或者只是谢谨之的状告,事情或许还有回寰之地,只要不是圣上亲自过问,他可以疏通一二。
不……
谢赟闭上了眼,想到了《瞒天过海》这个话本,或许出现了丰城遗民是意外,那个话本子就是谢谨之的安排。
谢赟的胸口都开始犯疼,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府里一团乱的时候,安平侯府被团团围住。
虽还没有到抄家这一步,但案子显然是要由圣上来裁决。
府里的老人都给用绳连成串,押解送入到了监中,等着审问,年纪轻的丫鬟们继续在府里伺候剩下的三个人——老夫人、侯爷还有侯夫人。
沈梦云换好了衣裳,就看到了头戴红缨身披铠甲的官差。
“这是安平侯府!”她的眼睛瞪着领头的那人,想要摆出自己侯夫人的气势,“我是安平侯夫人,你们在做什么?”
领头的那人说道“微臣领圣上之令,还请侯夫人在院中静候。”他的语气冷淡,抬起了手,示意旁边的人继续。
圣上之令?
沈梦云的眼里有一丝迷茫。
樱红上前对着沈梦云低声说道,“夫人,您先回房里候着,奴婢等会替你问一问。”
沈梦云看着被围得团团转的院子,回头看看侯府里的老人都被抓了出去,只剩下年轻的小丫头,天然有些发憱。
她就让樱红去打听,也让柳绿跟着,自己又回到了房间里。
本来觉得好看的话本因为心里装了事,索然无味。
沈梦云搅着手,又想到了一桩事,她才嫁入安平侯府多久啊,是不是她可以回沈家?
但沈梦云的眸光很快就暗淡了下来,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对自己冷淡,就连两位哥哥也是,目光像是淬了冰一样。
无非是母亲的死连累了兄长丁忧,二哥哥也无法科考。
沈梦云有些不甘心,是母亲生病在先,她只是当时也有心事,没有注意到母亲罢了,凭什么要怪罪自己?母亲生前最疼的就是自己,这一去世他们就全忘了。
要是过往时候,沈梦云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里,侯爷就会搂着她,想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想到了谢赟,心中泛着甜意,呼出了一口气,想到了侯府既然出事了,她是谢赟的妻,要和他一起面对才对,就算是父亲过来接她,她也要留下侯府里和谢赟共同面对。
樱红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不同于柳绿知道了以后手脚冰凉,她的心中是一片火热。
她原本以为,沈梦云最多是没有了娘家的依靠,没想到谢赟对小姐的疼爱,也都是空中楼阁,看中了小姐可以破命。
沈家、林家疼爱沈梦云说得过去,安平侯也待小姐如珠似宝她一直想不通,原来答案在这里。
樱红把手脚僵硬的柳绿往旁边一拉,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柳绿的表情有些慌,“樱红姐姐……”
“别怕。”樱红说道,“这是侯府的案子,怎么都连累不到小姐身上。”只是沈梦云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侯府出了事,谢赟根本不是真心疼爱她,娘家也回不去。
樱红的脚步轻松,柳绿跟在樱红的身后,以前樱红总是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很有底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中却有些不安。
谁也不知道一个话本,竟是能掀起如此风浪。
安平侯府原本不说是炙手可热,也是让人敬重的存在,现在谁提到了以前的老侯爷,还有现在的侯爷都不淬一口。
这件事由圣上裁决,就算是事情过了十几年又如何?铁了心要查丰城屠城之事,掘地三尺也可以查明真相。
两个案子并办,很快就有了结果。
在众人心中神武的老侯爷,当年看到了丰城投降,还是下令屠城,发泄心中的杀戮之气。
犯下屠城之恶的兵卒,凯旋之后,不少都有暴戾之气。
最严重的是与人斗殴致死,剩下的不是拿着赏银花天酒地,似乎这样可以发泄暴戾之气,就是殴打老婆和孩子,还有几个打死了家中的幼子。
这种结果,让人觉得都是当年老侯爷屠城,让这些也染上了不好习气。
难怪嫡子安平侯谢赟是天煞孤星的命数,这都是老天爷开眼,是报应。
第二个案子也让人揪心,谢谨之与他生父母所状告的事属实,是安平侯府偷转血脉,还刻意让谢谨之生父母与一双子女日子过得寥落。
丰城之事毫无争议,老侯爷是首恶,第二个案子,有不同的声音。
有老学究觉得谢谨之做得不对,无论如何安平侯府都对他有养育之恩,这种子告孙,子告父,是大不敬,只是打百板根本不够,得至少拘役判流放之罪。
百姓倒是觉得生恩和养恩之中,谢谨之做得对,所谓养恩是踩着生恩的尸骨,有权有势就可以打压谢谨之的生父母?谢谨之能够不羡荣华,挺身而出,这才是正人君子。
这一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批判谢谨之,他正大谈特谈谢谨之的罪状时候,穿着褴褛道袍的老者运气丹田,朗声说道,“恪守孝道,就可以枉顾人伦?生恩与养恩,孰轻孰重,自古就有不同的论调。养恩千重万重,也不可忘却生恩,谢谨之告状之前,难道不知道有你们这些迂腐之人要给他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