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的话让顾陈烟毛骨悚然,如置冰窖,他无言了好一阵子之后,环顾四周,一种被窥视的感觉爬满全身,他疯了一般的开始翻箱倒柜,嘴里喃喃地道:「在哪里?在哪里?」
顾母面无表情地看着顾陈烟,一言不发。
顾陈烟几乎翻遍整间房间了,仍是一无所获,最后他的视线停在房门边上的钥匙掛鉤,他走了过去,伸手猛力去抠,修长柔软的指甲立刻断裂流血,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将掛鉤硬是从墙上抠了下来,撕开掛鉤背面的胶,一个迷你型的针孔摄影机掉了出来,滚到地面上。
顾陈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抬头看着墙上那个掛鉤留下来的胶痕,简直想大笑。
太好了,这个位置太好了,不管他在房里做了什么事,这个位置恰好能看得一清二楚。
顾母看着顾陈烟颓丧的样子,捡起她踩在脚底下的画,如同重复顾陈烟小时候的情景,一下一下将画撕个粉碎。
小时候的顾陈烟没办法拯救自己的画,长大后的顾陈烟也没办法,他不敢靠近妈妈,因为他感觉到心里某种被压抑了许久的东西,想从他的身体里窜出,耳边恍惚一个人在对他说:把妈妈杀了,把妈妈杀了。
顾陈烟双拳紧握,指甲陷进手掌心,指上的伤口把整个手掌染得都是血。
顾陈烟紧紧咬着唇,低声呜咽着。
好想杀了妈妈啊!
「你继续画啊!继续画没关係,你画一张我就撕一张。」顾母没有发现顾陈烟的不对劲,她边说着边将剩下的画全都撕碎,一张一张鲜艳的花朵碎裂成千百片,全部都散落在地上混杂成一团,大概也拼不回去了。
顾陈烟默默盯着满地的碎纸,忽然转身走出房间,他缓步走到客厅,家里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陈烟?怎么了?家里怎么这么暗?」顾父刚好回来,他没发现顾陈烟难看的脸色,一手关门一手忙着脱鞋。
顾陈烟见到大门打开的一剎那,原本想衝出去的,但是顾父一个反手就立刻将门关上了,关门的声音就像耳光一般响亮地打在他脸上。
「爸,你什么时候要去钓鱼?」顾陈烟问。
「你什么时候对钓鱼这么感兴趣了?」顾父好笑地说,他扯掉领上的领带,在沙发上坐下,「我最近没空,你想吃鱼叫你妈买回来啊!」
顾陈烟站在一旁,垂着脸,他的眼泪越流越急,但是顾父却没发现,他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小作休息,也没跟顾陈烟搭话。
顾陈烟的视线集中在桌上水果篮里,他弯腰去拿篮子里的水果刀,没半分犹豫的往手腕上划,就像小时候和爸爸在湖边烤鱼的时候,爸爸会先在鱼的身上划上几刀。
他白皙的手臂上立刻出现伤口,或深或浅,密密麻麻的血珠冒出伤口,有的甚至匯集成细流滑落在地。
顾父睁开眼时,就看见儿子像疯子一样的一刀一刀砍在自己的手上,皮都开了,鲜血流了满地,可是儿子却没吭声,只是一直流眼泪。
饶是顾父这种在急诊室待久的人也傻了,他连忙上前去抢顾陈烟手上的刀,一边大喊着顾母的名字。
顾陈烟握刀子握得死紧,顾父抢了好半天才抢下来,他嘴里骂着顾陈烟,边找东西来给他止血,抓着儿子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快点!快点拿医药箱来!」顾父大声喊着顾母,碎念着顾陈烟的伤口必须马上到医院缝合。
顾陈烟没有反应,任由爸爸帮自己处理伤口,他听见妈妈从房里走出来,感觉到妈妈站在边上看他,最后妈妈轻轻对他说了一句:「没出息。」
顾陈烟双眼无神的看着落地窗的方向,他心里想:如果有下次,他应该会从那里跳下去吧!